见他沉默,云暮忽然笑了起来,纵然她知道崔琰或许会生气,但她一点都不想再忍下去了,“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子。让我想想这叫什么?”
“哦,您教过我的,这叫刚柔并济,恩威并施。”云暮甚至因一瞬间的茫然而可笑。
当时自己怎么会真心实意的爱上这样一个男人?一个从未把自己当人的、满口谎言的男人,对自己用尽手段,只为了自己的那一点占有欲。
“你不过是觉得我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在你身边,面子上过不去,没有办法将我的一切都占有和控制在掌心,心里过不去那道坎罢了。”
“敢问安国公您把我当什么?奴婢,外室,小妾?等把我半是哄骗半是威胁的带回去之后呢?”
分明柔嫩鲜红的嘴唇吐出刺耳的冰冷话语,云暮眼眶却霎时间泛着浅浅的红。
她努力将哽咽咽回喉咙,语气中不自觉带了更重的讽意,“等您玩腻了,是不是也要将我送与旁人,千金骏马换小妾,约着带着什么尹二萧二李二王二一起玩?”
“云暮!”
崔琰声音忽严厉起来,宽阔肩头却不自觉带着颤抖,“你怎可将旁人的胡言——”
这不是他说的,也根本不会是他做的。
这对他不公平。
云暮不等他说完,就再次利索打断了他,“到时候,您是不是又要同什么劳什子藩王郡王说,我这个旁人送来的漂亮小玩意儿,怎么弄都没脾气,好哄的很?”
崔琰如遭雷击。
她听到了。
他以为她没有,他以为她是从那次责备开始恐惧他,从牡丹宴开始对他失望。
崔琰想过无数次,他可以温柔的呵护她,可以补偿她,因为他一次又一次的回忆中,总能回想起她眼眸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爱意和依恋。
可不是这样的。
早在他未曾察觉的时候,她就已经给他判了死罪。
从前崔琰只觉五脏六腑疼的渗血,可如今心脏竟像是被硬生生从胸腔中扯出去一般。
他来的时候想过自己要如何诉说歉意,如何信誓旦旦向她保证未来,甚至如何用念念换她心软,却未曾想过如何替自己辩解这一桩事。
“云暮,对不起,对不起……”
崔琰慌乱又无力的重复着歉意,全然顾不上那只伤了的手,起身想要将她拽到自己怀中,手掌终究无力垂在身体两侧,“不是你想的那样。”
马车外脚步声、欢笑声稀稀拉拉响起,似乎是永安街的灯会人潮渐渐散场,涌到了停着马车的这一道小巷子。
云暮猛地想起徐不疾不多时或许便要回来,心底那口气忽有些散去。
还是别连累他和关家人了。
“左右也不是第一遭被您捉回去,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云暮静静看着窗外,轻声道,“崔大人又何必说那些虚情假意的是是非非?不要仗着自己聪明,便将我当做傻瓜。”
崔琰喉头猛的沁出腥甜意。
他从未想过,她甜软的嗓音能有这般彻骨寒意。
妻子
车窗外的脚步声如同潮水。
一波夹杂着一波划过小小马车,车窗外夹杂着逛完灯会的欢声笑语,甚是喜庆,偏马车中的剑拔弩张,却又挨得极近,便显出十分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