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三个尸发点上点了三个标,圆珠笔画了画。
毫无头绪。
电话铃响起,竹昱蹙着眉,看见来电显示:商叔。
“喂。”
“小昱啊,还在局里?”
“嗯。”竹昱很少会唠嗑,不管是线上还是见面。她打开免提,手机往旁边一搁,眼睛还是盯着地图,“g市今晚热搜里这件事冲上去了,公关现在已经压下来了,不过热度也不低。”
“那也没必要熬着自己的身体。”商一连声音相比竹昱要温和多,“你今年才29——”
“哦,”竹昱声音里带着一些笑意,开怼,“那今年过年您别再催我结婚的事儿。”
“……熬吧,”商一连的暗火似乎能顺着电话烧过来,“熬死你得了!明天还有人家小姑娘正式入职,你别晾着这事儿!”
“嗯。”竹昱回答,“知道了。”
正要挂电话,竹昱忽然又说道:“以后您也别总是听常苘那b打的小报告,我心里有数,大半夜还爬起来打电话,累他可以,您就算了。”
电话挂了,那张地图圈的三个点没被戳破。
其实挺奇怪的,竹昱今年29岁,一个很盛气又老成的年纪。或许因时而异,比如从前年开始商一连和林君在饭桌上就开始催她的婚事,再比如一到办案的时候他又说年轻人莫焦躁。
一想到这儿,竹昱皱着眉给气笑了。
她太优秀,太乖,除了婚姻上没有按照中国式父母的期许执行,剩下的可以说是孝子级别的。
“看缘分。”一般说道这点竹昱的回答永远千篇一律,“您看老余他老婆隔三岔五跟他吵架,不就是出勤的问题?”
干这行,太累,也太苦。
苦的是老伴儿。
或者,竹昱墨似的眼眸在夜色中微微闪烁,深潭像是荡起一片涟漪,或者,像自己的爸妈一样。
她流转的眼波暗下,压下了复杂的情绪。
池田靖按时打卡,刚进办公室,身后就传来了昨天尸发点一样的声音。“规定8点,池副队是真的不到7:59就不到啊。”
池田靖转过身,看见依旧是穿着板正衬衫的竹昱。她笑笑,露出小小的梨涡,显得整个人恬乖:“竹队早——那是,人不能太卷,这句话我在警校就铭记。”
“你们班长说的?”竹昱垂着丹凤眼盯着她,目光收回转身进了单人办公室,“看不出来,帝警大也有这样的班干。”
“有的,”池田靖把包子往办公桌上一搁,跟着过去,“因为班长是我。”
竹昱泡咖啡的手一顿,转身看她,竟从眼底读出一丝惊讶和揶揄。
“我这人,摆的很。”池田靖毫不在意,大大咧咧的说,“干啥啥不行,吃软饭第一名。所以啊,要求不能太高,哪像您作为2024届优秀毕业生。”
竹昱端着冒着热气的咖啡,嘴角勾起的笑有些冷:“是吗,我这里的反馈倒是大相径庭——就比如,三年前轰动全国的无头尸案可是专门调你去了k市进行指导的。”
“运气。”池田靖脱口而出,语气轻快,“我这人就是运气好。”
竹昱终于无法做到自若,上挑的丹凤眼盯着她,在身高压力下显得更加贵而厉。“来g市养老?”
池田靖官方身高165,但是多年她身边所有人表示她顶多就是160出头。典型的南方身高和小骨架让她少了些竹昱特有的气势,但依旧是不胆怯。“bgo!”她甚至笑了笑,眼角弯弯,“差不多吧!”
一队从来都是被她制的死死的,像池田靖这样活泼好动欠揍的也就是和竹昱同届同班的任盛华了。她一咧嘴,“可是一队不养闲人。”
这话里带着刺儿,听着扎耳。
但是池田靖毫不在乎,倒是还有心思把目光移向身边的办公桌。竹昱的办公室整洁的跟军官制度要求一样,桌面明摆着一张被画的有些糊的地图。她笑了一声,随手点了点:“所以竹队现在还有功夫跟我拌嘴?”
“磨刀不误砍柴工。”竹昱话虽这么说,端着咖啡绕到桌子后坐下,一面喝着,眼睛还是盯着那图。
“咖啡还是少喝,”池田靖两只手撑在桌沿上,面对着她笑道,“咖啡因上瘾。”
“那也比尼古丁好。”竹昱又闷了口纯黑咖啡,意有所指般的说。
池田靖把目光从地图上移到她脸上,定定的看着,嘴角不改笑,“看来不止我一个人做攻略了?”
“毕竟是原帝都城西刑侦总局第一支队队长,说着多光彩。”竹昱阴阳的功夫也不是盖的,“怎么着,池副队也是这种会八卦一下的人?”
“磨刀不误砍柴工。”池田靖又恭恭敬敬的把这话还了回去。
竹昱双手抱臂往椅背上一靠,“来吧池副队,看看。”
“怎么,你想找出三个抛尸点的共同点推理下一个?”
竹昱不予置否。
池田靖又笑了,一只脚勾着放着重心的右腿,抿抿嘴没有立刻说话。“你有什么观点?”
第一批的琅照区、第二批勒庞区、第三批会水区,除了会水区是算市中心区,剩下两个偏郊区,人迹与会水相比就是天差地别。三点连不成标准的“预测三角”,点不出合理中心点。
“没有,没有头绪。”竹昱很老实回答,“这三点没有关系。”
池田靖鼓着腮帮子,眼底闪换着,大脑急速思考。
“咱们不可能地毯式搜索整个市。”竹昱沉声说,“你看热搜了吗?”
池田靖点点头,出其不意道:“那就叫群众帮忙。”
“?”
“这玩意儿在水库、商业街垃圾桶、社区垃圾桶都有过,都是人能发现的。”池田靖笑笑,“说白了就是等喽!剩下的就是头骨和躯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