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听到那句“是”时,祝音希终于闭上了眼睛,她深吸了口气,两行清泪便从眼角落进了头发里。
“张起灵”
她忽然念出了他的名字,可她接下来的话却令他为之一振。
“在我心里,从来都不是免死金牌。”
然后,她没再说话也没再问什么,两人之间的谈话就此结束。
某一刻,张起灵忽然如梦初醒。
与他相伴了将近三年的姑娘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他的失踪、鲁王宫的重逢、海底墓的再会。
而他恢复记忆后的另一面从未被排斥,可她也没有好奇,去问他的身世和过去以及这么做的原因。
除了这三年,她应该是一无所知的,她只知道张官,也只知道张官的真名是张起灵,仅此而已。
就连到现在,已经揭露了他不会变老的秘密,她还是无动于衷,甚至到了这一刻,她也没有借此刨根问底。
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好奇,还是她是根本就是知情的?
张起灵,为什么不是免死金牌?
指代的显然不是他这个人,但仅仅是这个名字的话,她一个从小在英国长大的富家千金根本不会知道“张起灵”的含义。
一个不可能的念头开始生根发芽,所有的前提都改为她是知情的后,一切就从不合理变得合理了。
但这太荒诞,祝家早已移民,更不沾染这行,她是个千金大小姐,最擅长的是小提琴,他们恋爱两年,结婚半年,她还怀了孕,不可能被谁替代。
张起灵并未意识到自己的目光越来越趋于冰冷、审视,但好在,病床上的姑娘也没注意到。
彼时的祝音希并不敢睁眼,如今,张起灵不会像小官那样坚定地选择她了,想不被抛弃是有前提的,想和他在一起也是有前提的
她的小官,那个从不错过她的每一场比赛、演奏,为能娶到她兴奋地通宵了好几晚参与设计婚礼方案,在婚礼仪式上怕委屈她到红了眼眶,温柔又坚强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小官,小官,小官
她在心里一遍遍地默念着这个最熟悉的名字,记忆里的一幕幕轮番在脑海中上演,她一直在哭,像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尽了才罢休。
不知过去多久,她似乎时哭累了,迷迷糊糊陷入了睡梦中。
吴邪和胖子处理好各自的伤便来看望祝音希,门开了,张起灵却没让他们进去。
从得知她怀孕起,吴邪就无比后悔为什么要同意她跟过来,这次她的孩子没了,他认为自己起码负一半责任。
“音希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吴邪担忧地问。
而张起灵只面无表情道,“没有大碍,医生说需要住院观察两天。”
平时大大咧咧的胖子此时也正经起来,“小哥,你这回得好好陪着妹子,孩子没了咱们都难受,但她肯定最伤心,你可别乱说话啊,万一刺激到妹子就完了!”
“胖子,你还懂这个?”吴邪鄙夷地瞥了他一眼。
“别小瞧你胖爷我,妹子在墓里第一次吃药那会儿,我就觉得不对劲,她在船上还好好的,咱下来以后也没受伤,咋就突然得吃药了?”胖子一本正经地分析。
但他看着的是张起灵,而对方却沉默着没有说话,吴邪见状赶紧推了他一把。
“死胖子,瞎说什么呢!孩子没了,最难过的就属小哥和音希了,你还在这火上浇油!走走走,赶紧走!”
胖子被吴邪拉走了,他俩找了个招待所住下,张起灵则陪着祝音希在医院里待了两天。
住院期间,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语言上的交流,就像两个陌生人,直看的护士都忍不住问上一嘴俩人到底什么关系,需不需要帮她报警。
出院后,祝音希也去了吴邪他们所在的那间招待所,自己在前台开了个房间,又从身后男人那里拿回自己的行李便头也不回上楼了。
经过这两天的深思熟虑,祝音希打算等台风天过去,就订从海口回伦敦的机票。
孩子没了这么大的事,她不可能瞒着家人,而且和小官之间的事也该着手处理。
她本就不是那种喜欢死缠烂打的,何况已经从张起灵本人那里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既然怎么样都是拒绝,那她也不想强人所难,更不想抛弃尊严。
至于盗笔世界,其实只要和吴邪混熟了就行,祝音希也不怕会错过什么主线剧情,根据时间线看,之后的秦岭神树要到下半年,不急。
更为重要的是,她的小提琴比赛!
所谓,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既然爱情没了,绝不能把事业也给丢下,她都好多天没练琴了,老师知道了非得按着她一天18个小时起练不可。
于是,在招待所的几天里,祝音希打算调养身体的同时练乐感和指法,她的手机里下载了许多曲目,要不是台风天没人入住,估计早有人去前台投诉她太吵了。
而另一边,吴邪他们三个则花了一整天仔细复盘了一遍这次下海底墓的全过程,多次讨论后得出了几点总结,大家都没什么异议,然后话题就绕到了祝音希身上。
“咱们要不派个人去慰问下妹子?我看她一直在房间里待着不出来,不会伤心过度闹自杀吧?”胖子猜测道。
这话让吴邪再度巴不得给他嘴缝上,“胖子,你就不能少说几句!”
果不其然,张起灵不善的目光已经看来,胖子立马闭嘴。
可没消停两分钟,他又猛地一拍大腿,“走走走,吃饭去,胖爷我都饿了,咱们叫妹子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