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环顾书房,窗扇紧闭,果然没有其他人。
此时李二郎已经缓过神,镇定地没有开口,兄弟俩一下子僵持在原地。
画里的纪清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李二郎,你给我们介绍一下?”
声音咋然凭空而起,李三郎吓得瑟缩了一下,惊恐地盯着声音的方向——二兄身后的画。
初次经历这种事,没有人不感到震惊。李二郎关上书房门,拉着弟弟走近一些,才相互介绍道:“三郎,画里就是我们寻了许久的恩人纪清越。”随后又补充:“‘叩之其声清越以长,其终诎然,乐也’里的清越。”
李三郎讷讷地应了一句:“恩人……”
“咳,恩人,这是我家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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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李三郎之前多次猜测过画上的蹊跷,也没有往画里有人的方向上猜,骤然面对一个不可能却就是现实的场面时,李三郎顾不上平时的冷静和君子礼仪,逐渐呆滞。
见弟弟愣神许久,李二郎赶紧把他拉到椅子上,抚动他的心口,让他缓口气。“三郎他吓着了。”
于是纪清越赶紧回去又端了一碗羊汤过来,让李二郎给他暖一暖身体。在这里,羊汤就是和热水一样万能的存在。
几口辛辣的羊汤下肚,李三郎终于缓过神:“二兄……?”
“如何?感觉好多了?”李二郎也没想到弟弟会被吓成这样,他自己反被李三郎的模样吓到了。
纪清越一直没说话,就怕又吓到李三郎,心想他这个反应才是正常人的反应,这么一对比,李二郎和李四郎这俩人真的是傻大胆。
李三郎捏着兄长的手腕,急急地问:“二兄,为何会如此?”
连纪清越自己都说不清,李二郎怎么说得清。
纪清越连忙出来解围:“不好意思啊,你二哥和你四弟刚知道我时都一副傻大胆的样子,我一下子忘了普通人的反应,你别怕啊,我也是人。”
李三郎慢慢想起之前兄长话,里边的意思一下子就通透了,要是纪清越不愿意见人,没人能找得到。
他立刻起身,朝着挂画打礼作揖:“李家三郎李长富见过纪恩人。”
纪清越看不见外面的景象,乍的听到李三郎语气这么庄重,他自己也被带得严肃起来:“你好你好,不用这么客气,若是愿意,与你家四郎一样叫我纪阿兄就好。”
李三郎也不拖拉,顺着他的话喊了一句“纪阿兄”。
这种直白的性格让他很喜欢。
李三郎初识纪清越,还很拘谨,反倒李二郎,与纪清越聊到了种田的事。
纪清越想开春时把草庐前的空地都开垦出来,经历过山匪和边关战乱,一股危机感已潜伏在他内心深处,他不想再拖下去,而伐木造田对他来说不现实,伐木容易,可挖木桩的工程量太大,守着草庐前的一大片空地不种真的太浪费了。
可要是动了空地,就不能不让李三郎知晓他的存在,所以他一直在心里考量,直到李三郎回来的那个晚上,听到了李三郎与他阿娘的对话,二郎四郎这么优秀,三郎又怎么会窝囊?
所以,纪清越终于肯与李三郎见面。
最高兴的非李二郎莫属,他与李三郎挤在一个椅子上,给纪清越出谋划策。
“白叠子的事,我几番去商队打听,皆没有收获。鱼苗的话,等开春冰融了我便去河里抓回来。”
李三郎听着听着,突然听到白叠子,想了想便说:“纪阿兄寻白叠子做什么?莫不是也要赏玩?”
李二郎转头解释:“不是,越郎他说……”好像纪清越没有跟他说过白叠子的用处,他一下子卡壳了。
纪清越终于能说得上话:“白叠子是一种很好的保暖材料,我摸了摸这里的衣裳,现里面的填充物普遍是动物的毛和一些植物的绒絮,保暖效果实在没有棉花好。”他又继续说了棉花的许多用处,兄弟俩听得都眼冒金光。
他们这实在太冷了,到了数九隆冬,即使穿再多衣裳也没人敢出门,有了棉花,保暖上能比现在强,若是推广开,边关士兵的生活质量也会得到改善,毕竟他们阿爹和大兄真的很辛苦,每当冬季值守结束归家,提到守边时深刻的事情,能想到的就是边关那数不尽的严寒。
“如此说来,我知哪里能寻到白叠子。”李三郎这么说,让纪清越和李二郎都感到惊喜,李二郎拍拍脑袋,他知道李三郎的主意了:“是了,早知道便托三郎去问问杜渊了。”
李三郎点点头:“嗯,我曾在他家中见过白叠子,现下不知那盆花如何了,只怕要等到年后再去寻才稳妥。”
“是这个理,过年也不好上门打扰。”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最后是纪清越觉得冷得受不了了才结束聊天。
兄弟俩都是会聊天的,经过一晚上,李三郎已经褪去之前的拘谨,还聊了书院里的事。他之所以能这么快接受,一大部分原因归于李二郎,几次潜移默化地用行动和言语打铺垫,使得他除了在知道纪清越不是“凡人”时出现片刻怔愣外,其余地方竟然没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