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过鹿鸣后,宴厅内的气氛又恢复如常,席间觥触交错,文人们高谈阔论,享受难得的美食。
不一会儿,去寻献画商人的侍女小跑着进入宴厅,径直来到主桌,小声地与刺史大人和赵旒光的父亲说些什么,从侍女略显焦急的神情来看,应当是出了什么意外。
难道那人醉得不省人事,来不了了?
李二郎不想再拖下去了,距离越郎回去的时间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得快些提出告辞然后去接越郎回家才行。
没等李二郎开口,楚廉望了过来:“你可是有一位友人歇在客房中?”
李二郎心里一个咯噔:“是。”
这时赵旒光的父亲话了:“旒光,让人带上解酒茶,与李郎君去看看。”
李二郎脑海中顿时闪过千万个不好的想法,他焦急地催促侍女赶紧带路,赵旒光则拍拍李二郎的肩膀以示安慰,同时快解释道:“方才侍女去寻那名献画的商人,现他并不在宴厅之内,于是派人找了一番,听到有人醉倒在客房门口,过去一对才现正是那名商人。”
李二郎咬着牙步伐越来越快,恨不得长了双翅膀立刻飞过去。
前面端着醒酒茶的侍女被追得提着裙摆小跑起来,指着前方的游廊一边大喘一边说:“就……就在前边……”
李二郎立刻撇下赵旒光,大步过领路的侍女,来到那间亮着光的房间。
一进门就看见房内的地上满是水印,两名小厮正忙着清理打扫,没料到被突然闯进来的李二郎吓了好大一跳:“贵,贵客这是……?”
李二郎环顾一周,床上的帘帐如同他离开时那样垂挂,将床内挡得严严实实,里边不知什么情况,只听到粗粗的鼾声传来。
他几步上前撩开床帐,当看清床上躺着的人不是纪清越时,悬着的心一瞬间拧了起来。
这时赵旒光快步走进房间,一眼看到床上的人并不是李二郎的友人,他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小厮,问道:“躺在这张床上的人呢?”
小厮们被问得有些懵,人不就躺在床上吗?“公子说的甚么人?小奴进来时这房内只有一人啊……”
门外端着醒酒茶的侍女赶紧解释:“不是他!原来床上躺着的是个俊俏的男子!”
李二郎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转过身指着床上的富商:“你来时,床上躺着的人是他?”
小厮摇头:“小奴们进来时他正倒在房门里侧,床上无人,是小奴们合力将人抬上床的。当时房内昏暗,小奴们端着水没瞧见他,不慎被绊倒才洒了一地水。”
另一个小厮指着桌上的东西:“这画当时也在地上,被水洇透了。”
又是画!
李二郎将湿透的画卷展开,本就不是好纸好墨作的画此刻被弄得一塌糊涂,字画晕做一团,一片黑糊,整个画面唯一完好的只有那枚鲜红的佛印。
又是这个印记!
他像疯了一样盯着黑糊糊的画面,试图在里边寻找到一丝关于纪清越的痕迹。
旁人察觉到李二郎此刻周身散可怖的低压,整个人仿佛突然魔怔了一般,执着地趴在画卷上,一副恨不得钻进画里的样子。
赵旒光试图拉住他:“祥郎,你莫急,纪郎君也许就在园子里的哪个地方游玩,我立刻叫人去寻。”
李二郎转过脸,双眼红凶狠的模样吓得侍女差点站不稳,端着醒酒茶瑟瑟抖,恨不得立刻跑出房间。
这时,有人跑过来:“诶哟!公子!李郎君!找着了找着了!纪郎君看样子在赏花时睡过去了!”
虽然李二郎不相信纪清越会自己跑出去,但总归找着人了,否则他就要疯了。
一行人来到园中,只见一片花团锦簇之中,纪清越正安静地斜躺着,水边映出熠熠光辉,花枝摇曳。
李二郎上去将人扶起来,在摸到纪清越湿润的衣裳时愣了一瞬,随即无事生般把人背到背上。
这种情况李二郎不再留恋珍馐宴,适时向赵旒光提出告辞:“不日我便返回西北,赵公子可有安排?”
赵旒光与李二郎同行一段路:“你知我事情还未办完,多亏祥郎,麋鹿之事十分顺利,我与赵家今年便可完婚,想来年后才能回营。”
“我便在此祝贺公子与楚小姐永结同心,喜乐绵延。”
“回到军营定要与你切磋!”
李二郎背着纪清越走出赵宅,如今宴会正是热闹的时候,大多数客人还未离席,入夜后的街道人迹寥寥,偶尔遇到几个赶在宵禁前回家的人。
离开赵宅大街,李二郎颠了颠背后的人,侧头去看歪在脖间的脑袋:“该醒了罢?”
本该睡着的人立刻睁开眼,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哪有一点儿醉酒的模样。
纪清越拍拍李二郎:“放我下来。”
李二郎将人放下,然后扯了扯背后的衣服,纪清越压着的地方被浸湿了,凉飕飕的。“越郎方才去哪了?”
纪清越与李二郎并肩往回走:“去了一个神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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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是咸水的地方?”李二郎捻了捻指尖上的细小颗粒,早在花园里扶起纪清越时,他就闻到纪清越身上的水腥味,与园内湖水的味道不一样,这股味道淡淡的,咸腥,所以纪清越一定是去了一个特殊的地方。
望着满天繁星,纪清越问:“二郎,你知道哪里有咸水湖吗?”
“咸水湖吗……”李二郎略略沉思:“西北有许多咸水湖,我去过的一个就在敛苍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