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们会再一次爆发。
“怎么,”饶时笑得玩味,看了眼正在玩玩具的于际,扭过头用讽刺的语气问于桑洲,“如果你是这个想法,那么我劝你趁早离开,客户那边我会去说,你的好名声也会替你保留。”
饶时这副模样真的好久不见,当初他也是这样,句句逼着于桑洲,于桑洲越是沉默,他就越是来劲。
那天饶时的下手毫无分寸,于桑洲却一下都没有还回去。
看着这人带着冷意的眉眼,还有那双明显暴起青筋已经克制不住想要抡过来的拳头,于桑洲突然有一种回到三年前那个夜晚的感觉。
“那不委屈你吗,我看你都快忍不住了,”于桑洲抬手在饶时手边点了点,“想揍我一顿?我看看啊……用椅子?举起来直接朝我腿上砸,还是你想用花瓶,砸我头怎么样?哦,要不直接用你的手吧,以前,你不就爱用手打我吗?”
椅子朝后快速滑动的声音十分刺耳,饶时蹭一下子站起来,双臂撑着桌面,眼中盛满的怒意恨不得生吞了于桑洲。
于际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他这次过来都没拿着玩具,对饶时的敌意也变得愈发明显。
就这么小一个家伙,张开胳膊拦在于桑洲面前,一字一句地对饶时说:“我不喜欢你。”
饶时深吸一口气,盯着于际,但他还是能从余光中看见脸上仿佛无事发生的于桑洲,饶时说:“我不需要你的喜欢。”
“还有什么问题吗,”于桑洲将于际抱了起来,走到门口说,“我现在,对感情很认真,你压根不需要为你的客户担心,现在,你该过来带路。”
心跳像滚烫正在飞溅的热油,它们没有方向,只胡乱朝外跳着。
一下下,又烫又痛的刺激着饶时。
“走吧。”饶时打开门,听见外面的键盘敲击声和说话的声音。
这时,真实感开始渐渐回归。
脖子上的工牌也因为刚才突然地站起而偏离方向,饶时微低着头整理一下,上面的照片刺得他眼睛生疼。
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饶时会选择主动避开与于桑洲的见面。
可惜未来无法预知,现在也已经避不开了。
这两个房间离得不远,饶时却觉得每一步都走得艰难,就连地上铺着的地毯都成了阻力,那种虚无缥缈的踩空感让他越来越累。
“就是这间,”饶时敲了敲门,得到回应后推开,他朝里面的女性客户笑了笑,又看向身边的于桑洲和小孩儿,“进去吧,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
路
坐在工位上没办法看见会客室的门,这一刻,饶时的脑补能力达到了巅峰。
相谈甚欢、甜言蜜语、一拍即合、恨没能早点相识……
他看着那堵墙的拐角处,像是再多看几眼就能盯穿那层坚硬,可惜他没有这种能力,也无法听见一点房间内的声音。
饶时没再多看,晃动两下鼠标,将注意力放到电脑屏幕上。
还是工作好,工作使人忘记一切烦恼。
“你这个工作挺好的,应该在时间方面很自由吧?”女性客户问于桑洲。
“是,”于桑洲看了眼正在一起玩的两个小孩儿,“这份工作能让我有更多时间去陪他,不至于出现什么意外情况没办法及时赶到。”
以前干程序员的时候是真的没空,说加班就加班,就连吃饭都没吃过一顿正好卡饭点的,那段时间于际还爱生病,去幼儿园没两天就得咳嗽打喷嚏的折腾一通。
麻烦亲戚不说,于桑洲下班回去晚了也没法休息,还得随时听着于际在边上的呼吸,看他有没有发烧。
每当于际抱着他的胳膊,于桑洲就会觉得特别累,压力就这么活生生摆在眼前,说不累是不可能的。
“嗯,我的情况你也知道,我现在主要是忙事业,孩子也有人帮忙带带,”于桑洲听了这话就知道他没猜错,果然,下一秒女性客户就说道,“其实是我家里不太放心,就算这次不成也没事,好歹能让他们觉得我试过,只可惜是缘分未到。”
“你的意思我明白,”于桑洲心里也舒服一大截,“我们想法是一样的,本来还在想怎么对你表达歉意,现在看来,我们还得算是半个‘合作伙伴’。”
他其实一开始没想着真的来见,可能是出于想跟饶时对着干的心理,他说的每句话也都是想怼饶时。
只要看到饶时那副吃瘪的样子,于桑洲就会觉得痛快。
很爽。
但隐隐地,还会有种喘不上气的压抑。
对面的女人露出一个笑,像是松了口气般说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到时候我家里问起来,我可瞎说了啊。”
“别说我长得丑就行,”于桑洲也开起玩笑来,随后说道,“就说聊了聊还是感觉不合适,缘分啊——可遇不可求。”
一支烟刚抽完,饶时走进公司大门时,耳边还有刚才听见的雨声,紧接着就是脚步声。
他看到那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出来,边上还跟着俩“小跟班”。
不得不说,这一刻,他脑袋里就四个字。
一家四口。
他挤出一个笑,迎上去。
“感觉你们好像聊得很不错,我这边是不是该准备下次见面呢?”饶时看向于桑洲,“互换联系方式没,还是我先给你们拉个群?我不看你们聊天。”
“你看也没事,只要你能心平气和地看,”于桑洲拍了拍饶时肩膀,拿出放在雨伞架里的两把伞,将那把米黄色的递给边上的女性客户,说道,“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