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娇手指指了指后面的几个方位,被她目光扫过的几个小孩都低下了头。
“凭什么他们父母是罪犯,他们就没罪了?凭什么他们和我这个受害者在同一个学校?凭什么他们能和我们享受同样的待遇?我特殊还是他们特殊?”
“你无所谓是因为他们害的不是你们家,你有什么资格替他们出头?你骂不了不代表我骂不了,我爱骂哪个就哪个,要你多管闲事?”
“是他们愿意在那个家里的吗?是他们自己选的父母吗?”
刘一佳‘环视’一圈,最后定在了关娇的方向,“他们受的折磨不比你少,是他们犯罪了还是怎么着了,由得你天天抓着人骂?你要是看不惯,趁早毕业离开不就行了?别扯着你那什么正义来说事。”
“我没说我正义,你也别觉得自己正义。”
关娇道:“这些人流的血就是罪恶的血,他们就不该在这里!”
“就单说她。”
关娇指着林芳尘,目光犀利,控诉道:“她家犯了那些事够她爸死一百次的了!她倒好,摇身一变,变成了富家千金。凭什么啊,她有什么资格啊!我们拼死拼活,舍弃这个舍弃那个在这里苟延残喘,凭什么她就能毫无芥蒂地吃着这些小蛋糕。”
“她吃的是什么啊?”
关娇拍着轮椅扶手,视线在人群里搜索,定在一个又一个垂头低耳的身影上,“他们吃的是人血馒头,他们爸妈吃得就是沾着我爸血的人血馒头!!!”
在场不是有智力缺陷的人,都明白了关娇话在控诉什么。
这里的人有来自和谐的家庭,但也有一部分因为父母这样那样的原因,才导致他们变成这个样子,而这样那样的原因也是开始明事理的孩子不会去主动开口询问的。
没有人会去问,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们知道那是天生的。
有些是天生的,有些不是,话题停在这里,不会有人再去深究了。
但总有例外。
林芳尘感受到了气氛的凝滞。
那些都是事实,不会因为自己是个傻子就有所改变。她什么也做不了,她不敢说话,她害怕自己说出的‘话’是错的,她能做的只有安安静静地等关娇发泄完,尽管她不知道的是那些愤怒不仅仅只指向她。
她学的越多,她也就明白了林海和李建树做的事有多恶劣。
她珍惜现在来之不易的东西,包括在这里学习的机会,以及旁边的朋友、同学们。
尽管身边的人总是说那些事和自己无关,但关娇的话依旧让她感觉无地自容,她几乎要把头埋进胸口,迫切地想要逃离这样令人窒息的场面。
“你能不能不要发疯了。你家的事你非要弄得所有人知道才好吗?你不累吗?”
刘一佳气得胸口起伏渐大,语气加重的同时又掺杂了些不可名状的同情意味。
“大家都是明眼人,那些人好不好,是什么样的人,我们看不出来吗!有几个在这里读两年书,你就骂了两年,他们回过嘴吗?你要怎样才满意?你是腿废了,不是人废了?”
一开口就是戳着关娇的脊梁骨,“你又在高尚什么?你这么喜欢说别人家的事,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家的事?你真的能好好当起这个受害者吗?”
关娇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刘一佳看不着对面的表情,接的话也快,“你家那事不也上了报纸?上面不是说十三岁女孩负气离家出走?你爸不是为了救你被车撞的?肇事逃匿抓不到,你就抓着哪个家里有点事的人骂!还有于老师,本来就是高中老师,为了照顾你才来我们学校的。”
这种事在晚明市这么大点地方指定是要上报纸的,只是已经是前两年的事了,也不见得有多少人还能记着。要不是因为关娇过于愤世嫉俗以及无差别抓人发疯,这种事早没人知道了。
“我要是你,内疚的都要抑郁了。你倒好,在这里天天就知道找别人的茬,一张嘴就是正义使者,你怎么不去坐菩萨的位置?”
刘一佳说教也不带歇的,生怕停顿一会儿,就让关娇有机可乘,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或许是觉得前一句说的过分了,后一句转了话头又开始劝说,“我爸妈也早没了,我姐说被人酒后捅死的,人赔了钱坐了牢,还能怎么样?和你一样抓着人上下十八代的骂?你骂人也得指对了人骂,你抓着这些无辜的人干什么啊?”
“杀人就该偿命。”
关娇哼声,不肯低头,“你既然也是受害者,就不该和这些人玩,你这样对得起你爸你妈吗?”
“我说话,你能不能听明白啊?”
刘一佳好赖话都说了,见人听不进去,想着和关娇也没好到可以忍耐她第二次发疯的关系,索性再次重申了一遍。
“我对不对得起我爸妈,你用不着管。不管是什么事,你天天在这里抓着人发疯就是你自己的问题,大家已经够容忍你了。”
“再说了,你爸那事真没你的原因?”
这话是往重了说的,刘一佳话跟着话,没在脑子里转太久就脱口而出了。
刘一佳还想继续说,衣袖被轻轻扯了下,紧跟着听到林芳尘在耳边快要哭出来的声音,“于老师在你前面”
刘一佳无神的眼睛眨了眨,面不改色道:“那正好,这事正好可以好好解决一下,关娇说的话这里的人都听到了,我说得话我也能自己负责,该怎样就怎样。”
于老师脸色不是很好看,安排好自己负责的班级的学生,就想把给关娇带的食物带给关娇,找了一圈才在隔壁班级里找到关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