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转为哀愁,“可哪曾想,她已经入了奴籍,人没去内务府,文书却过了内务府,没有丝毫的转圜余地。于是奴才就把她领过来了,伺候旁人还可能会受欺辱不是。”
贺玥只觉的有怒意迸发,这白回显和李小书是觉得把李沫沫献上来她会欢喜吗?
“失了为人分寸的家伙!”贺玥语气不虞,搭在茉儿手臂上的手指有些气的发颤,鬓边珠翠流苏微微摇晃。
李沫沫只觉得更为陌生,往旁边缩的更紧了。
小桃子抚着贺玥的脊背,垂睨着地上的李沫沫,“他们哪配得上太子妃动怒。”
小关子点头附和,“太子妃息怒,奴才已经派了底下人去查,过上几个时辰应该就能知道事情所有的原委。”
白府那边不给个妥善的解释让太子妃消气,怕是要遭难了。想要奉承讨喜,也得找对路数,再不济无功无过也没事,偏偏要揽罪上身。
白大人是个聪慧的做不得假,恐是白小夫人的主意。
贺玥本就身子将将好上些,这会心绪不宁,精神就有些乏力,她坐回窗边的美人榻上沉默着。
哟,茉儿内心啧了一声,贺玥可是难得生气,平日里菩萨般的好脾气,上回生气就是小梨子的事,那人连命都没了。
这次有好戏看了。
他对贺玥端起谄媚的笑,奉上茶,“太子妃莫要生气。”
李小书受罚(下)
小溜看不懂气氛凝重,慢悠悠的迈着短腿走到茉儿跟前,用尾巴轻拍他的脚背,喵了一声,好似在催促他喂食。
茉儿弯腰抱起小溜,狐狸眼垂下,恭谨退立在最右侧,这边的视线更好些。
贺玥侧坐在美人榻上,或许是假死药的缘故,她最近总是心口闷然着,情绪有些过的时候,更是呼吸都沉重起来。
她之前的发热,太医都说是时节转换不适应所导致,她心里面门清,她自个的身体向来强健,这个药效委实太猛。
贺玥半阖着目,缓着心绪,姣好秀丽的眉微蹙,满殿的宫人皆垂首恭立,因为她没有叫起的原因,小关子还跪着,而李沫沫被抑然的气氛给压的回神,摆正身子,伏跪在地。
小关子内心知晓,他就算站起来,太子妃也不会说什么,太子妃的怒气并非对着他,可是他自个的姿态得摆正,太子把太子妃捧在心尖口,他就不得有丝毫放肆。
过了片刻,贺玥睁开眼,见跪在地上的二人,缓声道,“起吧,本宫也未曾叫你们跪着。”
小关子噙笑起身,“太子妃仁善,奴才可不能逾越。”
李沫沫不敢套什么近乎,踉跄起身后,老老实实的照着小关子的话改一改,“太子妃慈和,奴婢不能僭越。”
李沫沫向来知道人心善变,曾经的李小书一朝成了官夫人就再看不起和她一起采药的自己,甚至送个物件似的把自己送进了东宫。
贺老板已经是太子妃了,她高攀不起,就算攀上了也能随时摔下来,还不如把太子妃当做主子仔细伺候。
贺玥一只手搁在金丝软枕上,另一只手对李沫沫招了招,姝雅婷丽的面容带着和缓平静,“过来,许久不见了,让本宫瞧瞧你。”
她的嗓音平稳淡然,有着矜贵端雅,李沫沫一霎那分的更清了,贺老板的语调总是上扬活泛的,透着一股鲜活明丽。
“是,太子妃!”李沫沫快步走到美人榻前跪下,清秀稚嫩的脸放在离太子妃手边不远处。
贺玥手停在半空,愣滞了一会,瞳孔缩瑟,然后将带着冷意的手轻轻的覆了上去,柳叶眼里情绪复杂,端看一会,手上移轻抚着李沫沫的发,“一眨眼就成了秀丽的小姑娘。”
李沫沫浑身怵栗,几次张口又闭上,视线垂在太子妃图案繁雅的衣袖上,好半晌才吐出一句,“奴婢谢过太子妃。”
她没有半点攀扯的表现,也没有将现今的太子妃当做以往的贺老板,情态僵硬板直,没有温情的叙旧和熟人的柔意。
小关子见到这一场景,内心道,这李沫沫虽然胆子小,但头脑灵活懂分寸、知情势,同是姓李的,比白小夫人好上太多。
冷如白玉的手收回,李沫沫松了一口气,抬眸见太子妃轻摆手,她手撑着地起身,退到右侧站立,视线不由自主的被抱着雪白猫儿的茉儿吸引去。
不是说为人宫婢的不能太过出挑吗?这太子妃身边的大宫女长得如此一副艳丽娇俏的模样也不打紧吗?
半个时辰过去,宁如颂处理好在书房和朝臣的商讨,走回到暖阁,身后缀着侍候的太监,他想玥玥住在长信殿的好处就是他不用碧院长信殿两头转,碧院的书房能用来批折子,却不能用来面见朝臣。
他思忖一会,觉得从此以后就让玥玥住在长信殿也不错,温香软玉在怀让人流连忘返,结发夫妻恩爱也寻不出半点错来。
世人总说宠妾灭妻,却从没有宠妻灭妾的说法,至于雨露均沾,他向来秉持嫡子出生前,庶子是不允许出生的,血脉尊卑会被搅浑,一人占嫡一人占长,势必会引起争端。
所以他此时的行为没有半点的错,尊凛的太子下了如此的定论。
进暖阁时,宫人乌泱泱的跪下,“参见太子殿下!”
李沫沫待在最角落,垂首的瞬间将太子清贵雍隽的面容看在眼里,额头冒出津津的冷汗,是他!
太子原来是那个当初在李家村时贺老板的秀才表亲!
宁如颂走到美人榻前,垂眸看着贺玥隐带倦意的脸,坐在榻边,抬手牵起她的手,明明未发一言,宫人却感受到了旁人无法插足的缱绻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