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学校方便吗?”他嗓音低醇,一如陈酿的酒。
“方便。”
“上课方便,实习呢。”
纪杳点头,“大学城有公交和有轨电车,直达市区。”
“不方便要告诉我,你以及你母亲,是我的责任。”临近黄昏,窗外车水马龙,橘色的云在天际飘浮,映在玻璃上,整座城市是模糊的,叶柏南是真实的。
真实得纪杳感受到自己的小拇指抵着他的袖扣。
温凉的,滑腻的。
她一连在学校住了两天。
周五傍晚才返回老宅。
周六是农历二十八,中午12点08分举行订婚典礼,半年之内最好的吉日吉时了。
吉日是霍时渡选的,吉时是霍夫人请了普众寺的大师算的。
一大早,老宅庭院张灯结彩,鸳鸯结和囍灯笼挂满了墙,院门大开,其他栋的邻居纷纷登门,顺手摘一个柿子树上的金元宝香囊,19。9g,寓意一生长长久久。
这小区的业主虽然大富大贵,但钱花在刀刃上,给物业、邻居的“小喜包”,基本是烟和糖,图个意思而已,如此大手笔的“金包”,霍家是独一份。
霍夫人在台阶上,珠光宝气威风凛凛的,“淮康廉洁,霍家从不讲究排场。时渡大喜,也该讲究一回了。”
纪杳趴在二楼的窗户上,这场面,比她和耿世清订婚隆重得多。
嫁养女,娶儿媳,待遇是大不相同的。
“杳儿小姐——”何姨招呼她,“姑爷在西巷等你呢!”
“谁是姑爷?”霍时渡不知从哪个房间出来的,胡茬没刮,睡衣坠坠垮垮的,质问何姨。
“哎呀!”何姨吓一跳,“您怎么在家啊?小太太去酒店了!”
“菁菁先去医院接她母亲,来得及。”
“什么她母亲啊。。。”何姨纠正,“是您的岳母了。”
霍时渡没管这茬,又问了一遍,“谁是姑爷。”
“叶家的大公子啊。”
“订婚了吗?”他面无表情。
何姨一噎,“没有。。。”
“瞎称呼。”霍时渡刚起床,鼻音喑哑,又含了一丝戾气。
纪杳往外挤,他挡在门口,挤不出。
“我出门。”
男人瞥她,“跟谁说话。”
这八年,一直是哥哥压制妹妹,他年纪大,在外面又厉害,纪杳怕他,偶尔吵,她也吵不赢。
她吸气,“哥哥。”
“出门干什么?”
纪杳明白,霍时渡的气不顺。
她的气更不顺。
“参加你的订婚宴。”
霍时渡听出她的怨意,恨意,面孔像一潭深湖,无波无澜,又寒气森森,“待会儿坐一辆车。”
“我坐叶家的车。”
他原本下楼梯,停住,侧过身,“你以为叶柏南真醉了?骗你这傻妞。”
“你不是也骗我吗?”
霍时渡蹙眉,望着她。
“哎呦!”何姨无奈,夹在中间打圆场,“人家的兄妹,哥哥宠妹妹,你们冤家似的吵架,姑爷特意——”
男人凛冽的眼神射向何姨。
何姨改口,“夫人在选日子呢,估计5、6月份杳儿小姐也要订婚了,而且叶家夫妇会出席您的订婚宴,她和叶大公子一起过去,是最合适的。”
霍时渡没搭腔。
纪杳趁机跑出老宅,直奔西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