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凛撇了撇嘴,环着他腰的手又收紧了一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向来不喜欢被人安排。而且他们要杀的是我,我躲在首都星,放你出来为我出头,算什么事?”
陆鹤川一顿,几秒后才说:“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父亲其实一直在追查。”
喻凛撩起眼皮瞅了他一眼,依旧是一脸不悦。
陆鹤川还当他在因为自己的狡辩而感到不高兴,却没想到下一秒,喻凛扣上他的手腕,“啪”的一声就把他的手掌拍上了自己的后腰。
“我等了这么久,你怎么还不抱我?”
陆鹤川:“……”
于是,他只能在喻凛的“威胁”之下,认命地把另一只手也搭上了他的腰。
喻凛这才满意了,脑袋贴着他的肩膀雀跃地蹭了蹭,哼哼了几声,说道:“所以你们查到什么了?”
人都追到了这里,就算他不说,喻凛也会自己去查。索性陆鹤川不再隐瞒,缓缓说道:“离营地不远,是一座废弃的研究基地。”
陆鹤川虽然明说,但喻凛瞬间明白了是干什么的研究基地。
“研究我的那个吧?”
陆鹤川一僵,没想到他这么直白地点破了,只好点了点头,继续和他解释道:“贺以泽在茶水里下了药,等我反应过来已经着了道。昏迷中是林七找到我,说训练场附近被人做了屏蔽,他无法联系你,只能来找我。我借用江昱的精神力脱离世界,却发现系统早就被人入侵,而入侵信号的来源就在研究基地的地下室。”
喻凛安静地听着,没有说话,眼睛倒是不太安分地悠悠转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等我们来到这里,才发现地下室中已经没有一个活人。肖恒卫队长派人粗略检查了死因,是脑死亡。”
“唔……”喻凛思考了一下,无辜地说,“贺以泽是自爆死的,和我可没关系。其他的倒是有可能是我动的手。”
陆鹤川的右手向上挪去,拨了拨他柔软的发尾。这几个月躺下来,喻凛的头发没有修剪,本就半长不短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肩膀,如果扎个小马尾,应该会很好看。
“我们没找到幕后主使,现在还在扩大搜索。”陆鹤川说道。
喻凛应了一声,贴在陆鹤川的胸前心不在焉地数着他的心跳。
好快。
喻凛高兴地想。
“喻凛。”陆鹤川喊了他一声。
喻凛茫然地仰起头:“怎么了?”
陆鹤川对上他那双澄澈的眼,太久没有见到这张面容上露出这样鲜活的神情,他一时之间有些失神,眼里的情绪晦涩不明。
“没有,你有怀疑的人吗?”
喻凛摇了摇头,说:“不过总会找到他的。”
过了一会,他又赖唧唧地说道:“但是我现在饿了,你能不能给我搞点吃的来?”
陆鹤川只好松开手,去外面给他找了一瓶营养剂。
灰狼的肉还没烤好,只能先让他将就着垫垫肚子。喻凛也没有多说什么,顶开瓶盖就咕嘟咕嘟地往肚子里灌了下去。
因为太久不见阳光,喻凛的皮肤是瓷一样的冷白,但无论是浓密的睫毛还是黑得似墨的眼,都像是山水画中精心勾勒的那一笔,漂亮得令人无法挪开视线。
陆鹤川忍住把他抹开唇上残留的营养液的冲动,看着他把瓶子往旁边一放,大喇喇地往后一倒,躺在了行军床上。
“今晚是要在这里过夜吗?”喻凛问。
陆鹤川说:“这片区域荒废太久,不确定附近会不会有其他危险的生物,也只能在这里休整。”
喻凛点了点头,随后困顿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既然这样,那就明天再说吧。我困了,想睡觉了。”
陆鹤川没有多想,点头答应。
然而,等到他走出帐篷,在肖恒他们的呼唤下,被拉着在烤肉火堆旁坐下时,他突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
以喻凛的性格,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就放他离开?
他猛然回过神,立即起身走回帐篷,却发现背靠林荫的一面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口,帐篷中已经空无一人。
山中风声呼啸,陆鹤川眉头紧锁,咬牙切齿地说:“又跑了……”
尾声(2)
离开营地后,喻凛一路向西。
他向来不习惯躲在别人身后等待帮助,更何况在听到陆鹤川他们的搜寻结果时,他就已经猜到了答案。
只是独自前往多少有些匹夫之勇,他还没蠢到这种自投罗网的程度。
黑沉沉的夜幕逐渐笼罩下来,山林间的寒意越来越浓。喻凛拨开虬杂的树枝急速穿行,脚下的枯枝发出轻微的断裂声。
越往西走,他心中的熟悉感越盛。脑海中逐渐浮现出十一岁之前的记忆,那时他常常和其他人一同在附近的山中玩耍。即使树木疯长十余年,许多地方早就没了当初的影子,但他仍然还是可以在某个不经意的点找到一些微末的记忆。
几公里后,喻凛终于来到了福利院前。多年不曾修缮的外墙斑驳破旧,铁栅栏上爬满了青苔,藤蔓交错,岁月仿佛已经将这个地方彻底遗忘。
院子里静得出奇,连风声都显得微弱。月光透过密布的树叶洒下细碎的光影,院子里的老槐树粗壮如旧,树影婆娑,树下无人打扫的枯叶堆积成山。喻凛眯了眯眼睛,摸向了袖口的蝴蝶刀。
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在寂静的空气中炸开。主楼的内廊漆黑一片,仿若一只怪物正张开他的血盆大口,等待着猎物的来临。
漆黑的走廊似乎没有尽头,伴随着昏暗月光投进的稀薄光线,他逐渐能辨别出周围的模样。曾经被嬉笑打闹充斥的地方,如今只剩下腐朽的木质地板和布满蛛网的墙壁,墙上挂着的旧照已经模糊不清,每走一步地板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