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穗在心里尖叫,并望了望四周,下意识找着地铁站。
谁知道他却扳过了她的脸,说:“来得及的。”
“可是……”
“你休想用上班转移话题。”
“周一诶!”
“那也不行。”
他脸上还是挂着笑,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在那里慌乱。她素着一张脸,头发还乱蓬蓬的,四周看了看,似乎也发现好像逃不掉了,这才不服气地撇了撇嘴,道:“那你说!”
他便很认真地看着她说:“我能理解你不相信爱情,也不相信男人,也不相信婚姻——我也不信。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男人在想什么,其实挺简单的,无非就是性、繁衍、婚姻策略。从性的角度来说,你依然对我构成吸引力;繁衍角度来说,我并不想成为把孩子丢给女人的人——因为我是姚总的儿子,知道一个女人养育一个孩子有多难。但另一方面,我也没有自恋到觉得自己的DNA有什么值得传播下去的地步……”
他很平静地说出这些话,却一直注视着她的脸。她一开始还避开她的眼神,听到后来就愣住了。
而这也是他们认识以来,他第一次剖开了他自己,道:“婚姻策略上来说,你还是最适合跟我结婚的人,因为你同时满足我和姚总的需求——姚总喜欢聪明的女人,她老想着找个人辅佐她或我的事业。而我呢,喜欢生动有趣又爱笑的女人,原因无他,生活太乏味了,绝大部分人在绝大部分时候,不管是恋爱还是结婚也好,本质上都是在对抗空虚和无聊,但你不会让我觉得无聊,或者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无聊的。”
顾西穗哑然地看着他,她本来以为她不在意的,然而听到这些话时,她还是下意识地捏着衣角,一动不动地听着。
“可是除了这些之外,你对我来说依然是很重要的。我是指除了那些在床上和理性之外的时间,你依然是我在爱的人。”
OK,就是那个字!
顾西穗心想,你们男的到底是怎么厚颜无耻地讲出这个字的?明明自己都不信。
他扫了她一眼,又笑了,接着说:“你看,也没那么可怕的吧?”
“哈哈哈哈哈!”
顾西穗忽然就仰头笑了起来。
权西森也跟着笑,然后静静地欣赏着她的反应:她先是捂着肚子,之后伏在中控台上,把脸埋进胳膊,好久后,才露出一双弯弯的眼睛。
权西森则摇了摇头,重新发动车子,道:“承诺有承诺的意义,虽然不可信,但终究是个约定。毕竟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是真实发生过的,我一次见到你时的触动是真实的,昨天你来找我时,我脑海里闪过的念头也是真实的。”
顾西穗没说话,她才不要问他究竟闪过了什么念头。
他则看着车窗外。
一不小心就开到小路上了。
早晨七点,肠粉店外照例排着队,水蒸气绵延不绝,清洁工拖着垃圾箱经过,几个穿着校服的青少年在路边打着游戏,亦有人戴着耳机,趁上班前去跑个步。
平静的四月清晨,天空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沉,仿佛随时都会下起雨来,又始终都不肯落下。
他打开GPS后,继续说:“我不觉得我们会将来搞砸到那个地步,即便是决定分开,也不会。更何况,现阶段,我想不到我们会有什么分开的理由。”
顾西穗轻笑,眼眶逐渐变湿润,问:“万一搞砸了呢?”
“那也只是万千个把人生搞砸了的人原因之一而已。”他说。
顾西穗就又笑了起来,好久之后,才坐正身体,深呼吸一口气,道:“好吧,那我争取不要搞砸好了。”
“还有呢?”
“没了,我这个人要脸的,绝对不要讲那种肉麻兮兮的台词!”
“非常好。”他也无所谓,耸了耸肩,看着前方的路。
她却突然凑过来,吻了他的脸颊一下,说:“我们一起去未来好了!”
第86章439个人,就是439个家庭,是等着上学的孩子,是在医院里的老人
顾西穗最喜欢的一个包其实是个三十块钱的帆布袋子,正面写着:今天很愉快,决定去爱,去劳动;反面则写着:很累,不想爱,也不想劳动了。
来自托尔斯泰的名言。
那天她就是拎着这个帆布袋子去上班的,愉快地托着腮,摸着鱼,谁知道齐明辉却突然出现了,他敲了敲她的桌子说:“你跟我去建筑公司开会。”
顾西穗一秒恢复平静,问:“广州还是深圳?”
太初的建筑顾问公司在深圳,就两个小时的车程,但两座城市的人都在担心在客场被隔离,一个比一个紧张。
“广州。”
“几点?我要先去空中花园一趟。”
齐明辉突然来了兴致,问:“你去那边干嘛?皮皮呢?”
“就是因为皮皮才要去的。”
顾西穗叹了口气,如今全公司都知道她跟皮皮不合了,皮皮想做的所有方案都几乎都被顾西穗或周扬否掉了,原因五花八门,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广州和成都不一样,广州已经务实到了跟浪漫绝缘的地步了,越是有创意的策划,越是落不了地。
而越是这样的时候,皮皮却越急于证明自己,导致整个运营部都在崩溃。
“你能跟皮皮聊一下吗?”顾西穗说:“我觉得她现在有些急躁,再这样下去倒霉的是她自己。”
“我又不是她的上司,轮不着我管。”齐明辉耸了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两个人快步从西塔到空中花园,看着某间装修得创意十足的快闪店——它有着标准的皮皮风格,Y2K、荧光色,非常大胆、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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