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与情绪的酸涩不同,这痛楚极有实感。
时鸢的眉头缓缓蹙起,冷汗顺着额间淌了下来。
母亲见她神色不好,话到嘴边兜了个圈子,换成了另外一句:“你也老大不小了,该为自己的未来打算……你表舅的二姨夫的外孙现在人在江城,你年后抽个空去见一下,合适的话就处处看……”
筷子落地的声音突兀响起,打断了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
李毓秀以为时鸢是在闹脾气,正要加重语气说教,忽而发现女儿的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一只手紧紧揪着心口,将布料揉皱成糟糕的一团。
时鸢张了张口,想要安慰他们,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她虚弱地笑了一下,眼前陷入一片漆黑前,场景定格在父母惊慌失措的脸上。
“鸢鸢!别吓妈妈啊鸢鸢!”
“妈妈只是随口一提,以后再也不逼你相亲了……”
时鸢头脑昏沉,用仅存的意识祈祷,母亲还会记得说过的话。
接下来就是一片嘈杂声响,尖锐的鸣笛声,急切的交谈声与脚步声,和着滚轮与瓷砖地面摩擦的细响,一同混杂着落入耳中。
时鸢仿佛漂浮在虚无之中,感知不到对身体的控制。时间的流速变得缓慢,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了心跳的声音。
起初忽快忽慢,没有规律,同她一样,虚弱而疲惫不堪。
而后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至脑海中都是响若擂鼓的心跳声。
时鸢睁开了眼睛。
消毒水的味道萦绕鼻端,顶灯光芒刺目,迫使她微眯起眼,直到有人探身过来,遮挡了部分光线。
做检查的医生戴着口罩,唯有金丝眼镜下一双眼淡漠凉薄,夹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戏谑。
时鸢永远不会忘记这双眼睛。
她见过眼底冰川融化,琥珀色温柔迷蒙,诱人溺毙其中。
但此刻被他注视着,她听不见四周纷乱喧闹,听诊器按上心口,世界只余下一种回声作响。
心跳的声音。
静止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时鸢终于找回听觉的那一刻,外面护士恰巧喊了一声:“陈医生。”
陈医生……真的是陈朝予?!
他不是出国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刚刚稳定的心跳再次加快,甚至无需经过听诊器的放大,她都能猜到是怎样的震耳欲聋。
谁来告诉她,送急诊被前任初恋接诊,究竟应该怎样化解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