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辜负任何人——”
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温溪此刻的神情,哭的泣不成声,眼眸却是晶亮的,汹涌不断的泪水像是湖水决堤,冲刷在脸上的灰尘和身体里的积尘多年的痛苦。
宴决喉头剧烈滚动,抬手轻轻抚摸着温溪潮湿的脸颊,泪水流淌到他指尖,他轻轻触摸着湿漉的睫毛,“好厉害的温溪,所有人都会为你骄傲的。”
温溪兴奋的语无伦次的说着话,头晕目眩,整个人像是在空中漂浮,有些站不住,他抬手摸到自己后脑勺,手上好像沾上了湿湿的东西。
温溪动作一僵,他听到了宴决慌张的声音,“你磕到了后脑勺了,现在晕不晕恶心想吐吗?”
温溪看着掌心湿漉的血渍,呼吸间呼吸间,肋骨和后脑开始剧烈的疼痛,周围一切声音开始扭曲变调,像是隔着冰冷湖水的沉闷模糊。
“医生——”
温溪感觉自己被打横抱起来,身体在移动,怪不得晕倒厉害,原来是磕到脑袋。
温溪努力的想要保持清醒,但眼皮越来越沉重,竭尽全力的想要保持清醒,他抓着宴决衣襟,想和宴决说“宴决,我好开心,从来没有这么开心——”
“我终于可以不用提心吊胆的生活了。”
但身体到达极限,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前昼亮闪过,失去意识昏倒前,温溪最后看到的是无垠的蔚蓝天空,随风摇曳的枝丫、舒展的白云,以及一只无拘无束飞翔的小鸟。
他混沌的想,天上飞是假的,但自由是真的。
睡美人和骑士
窗外雨水嘀嗒,连绵不绝的水声仿佛从四面八方将温溪包裹,他不胜其烦,终于被吵醒。
睁眼是纯白的天花板,浑身酸疼,尤其后脑勺木木的钝痛,似曾相识的熟悉画面,温溪偏了偏脑袋,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窗外雨势打起来,有夜里降温的架势,祝成玉正准备给温溪捻捻被子,忽然听到温溪不安的嘤咛一声。
她动作一顿,看见温溪皱起眉头,病恹的脸涌上不一样的光彩,然后慢慢睁开眼。不过看着他的表情和眼神都很空,呆呆的,一看思绪就很混沌。
“妈——”嗓音极为沙哑,温溪被自己吓一跳,缓了缓声,吞咽口水润喉,咳了声才继续说:“妈妈?”
“小溪,不着急说话,”祝成玉放轻声音,小心扶住温溪肩头,拿了个大枕头垫在男生腰后,帮他坐起来,又倒了杯温水,“喝点儿水润润,再讲话。”
温溪喉咙像是被火烧过,干疼的,呼吸气好似有大片在里面刮,他身上没什么力气,就着祝成玉半抱的姿势,喝下味甘的温热药水。
祝成玉心疼的看着有些急迫贪婪的大口吞咽的温溪,“慢点儿喝,别呛到。”
咕嘟咕嘟,一杯水入喉,从里而外的干涸感消除大半。
祝成玉将玻璃杯放下,抬手摁下呼叫键,等医生过来的间隙,她问:“脑袋现在还疼吗?”
温溪看着祝成玉关切担忧的神情,实话实说:“后脑勺有一点点胀的感觉,喝了水不是很痛了。”
因为嗓子痛,温溪说话看起来很费劲,病号服下的身体单薄清瘦,比初见清瘦了整整一圈,骨相更加突出,眼窝有些下凹,狭长的眼睛视觉效果上被放大加深,虽然眸色重新焕发出光彩,但唇色脸色都淡淡的,病弱易碎的感觉怎么都藏不住。
祝成玉坐下,怜爱的摸摸男生额头,“轻度脑震荡,”
温溪下意识伸手去摸后脑勺,指尖碰到的是厚厚的纱布,祝成玉将他手拦下来,温溪看着被纱布裹成江米条的右手手指,“那我睡了多久?”
“淤血压迫神经,短暂昏迷了两天。”
温溪听着表情愣怔下,而后有些着急的问:“两天?那妈妈温苒呢?温国清给她下了药。宴决呢?他的腿被打了一棍子,他们有没有事情?”
祝成玉握住温溪肩头,动作温柔又强势的将躁动的男生压回去,捧着温溪脸颊,缓声安抚:“他们都没事的,乖乖。爸爸妈妈都处理好了,放心。”
“苒苒吃的是普通迷药,药效能维持十个小时,对人体健康没有太大影响。你把她救回来的第二天就醒了过来。温国清没有虐待她,只是因为吃的不好舟车劳顿有轻微的营养不良,在医院打了一天营养针就出院了。这里人多眼杂,妈妈担心照顾不好她,就先把苒苒送回老宅,让张妈照顾她。”
“不过温苒太小了,从来没有离开过你,被陌生人绑走对她的冲击太大,大脑自我防御,把被绑架这件事情忘记了。”
温溪对视着祝成玉平和温柔的眼眸,诧异追问,“忘记了?”
“嗯,苒苒只记得自己在游乐园的事情,路上的一切都防御性的忘记了。苒苒问我你的下落,我告诉她你要出国比赛,很匆忙临时离开一段时间,苒苒很懂事,没有在追问你的事情。”
祝成玉轻轻抚摸着少年迷茫微蹙的眉头,“抱歉,妈妈自作主张替你做了决定。但我希望对她来说,被亲生父亲绑架只是做了一个很长又有点辛苦的梦。”
祝成玉抚摸温柔的像是一阵飘扬的风,温溪一颗乱糟糟的心在母亲的安抚中摇摇晃晃的平定下来。
“我也希望她不记得,未来能无忧无虑的生活。”温溪抽了抽鼻头,专注的看着祝成玉,真挚的讲:“谢谢妈妈。”
祝成玉捏捏他一本正经道谢的小脸儿,哼笑声:“妈妈应该为宝宝做的。”
被捏脸叫宝宝,温溪脸羞红,眼神闪烁,有些不好意思问:“妈妈,宴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