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怀虚见多识广,也被惊得瞪着眼说不出话来,半晌,拐杖在地上顿了顿,叹道:“也行,也行。改日你那聘礼单子拿过来,也让师父开开眼。”
越菱枝悄悄别过脸,尽量收敛了她无奈的表情。
他们都不走三书六礼,哪来的礼单?萧元野自圆其说的本事再强,还能凭空变出几箱聘礼不成?
萧元野却弯起眼朝她一笑,神色安抚。
“师父放心,很快就能看到了。”
两人从怀虚院中出来,越菱枝才来得及问他。
“萧原朔,你跟师父许聘礼单子做什么?”她急得眼底水光盈盈,“咱们上哪儿要这么一封礼书去?”
萧元野丝毫不见紧张,反而笑得更加明朗:“先稳住他老人家再说。礼单而已,不难弄到。”
他按习惯将越菱枝送到门口,才像下定决心似的忽然攥住她衣角:“你明早先别急着去书肆,等我一会儿。”
越菱枝虽然气他捅娄子,但萧元野的淡定不似作假,她也就放下担忧。
第二日一早,她还没出去,果然有人敲门。
金雀正要去看,被越菱枝喊住:“我来。”
她猜萧元野是弄来了所谓的聘礼单子,一开门,先出声:“给我看看礼书长什么样。”
然而目光更迟缓地反应过来,下意识一怔。越菱枝惊得倒退两步,眼瞳微扩,映出面前喧哗吵嚷的热闹景象。
她眼前并没有萧元野的身影。
人头攒动,乌泱泱挤在门外,不知谁喊了声“姑娘先让一让”,越菱枝下意识错过身,黑衣小厮和沉沉箱匣们立刻流水般涌了进来。
金银宝钞,绫罗绸缎,聘饼,海味,茶叶,三牲四酒,香炮喜镯,帖盒生果……热热闹闹摆了满院,却还源源不断有小厮吆喝着往里抬东西。
萧元野长身玉立,最后才走过来。懒洋洋往门框上一靠,指尖捏着礼书晃了两晃,朝她展眉含笑,神采飞扬:“不是要看吗?给你。”
越菱枝一头雾水,半晌,怔怔地问:“我不是说不用三书六礼吗?”
“那就不收啊。”萧元野笑嘻嘻站直身,“倘若真生我的气要赶我走,我也认了,立刻就招呼他们把聘礼送到隔壁。”
余光所及是满庭院的聘礼,单单越菱枝身旁就堆了两箱织金缎,在日光照映下漾出细碎的霞色。放在阴冷潮湿的柴房里,定是要生生折损了这么好的缎子。
越菱枝神色无奈,然而碎光跃在她眼底,显得她那双眼亮晶晶的:“小将军,容我想想。”
他都这样说了,她还能真把萧元野连人带聘礼撵出去不成?
萧元野放肆惯了,然而她自小就学着循规守礼,哪怕恼他,纵是面红耳赤也说不出当众拒绝的话。
更何况这厮将排场做这么大,若真被她赶出去,还不知要在循州城内传成什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