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主看向后方的苏觅,果然她的心口处却出现了一点殷红。这符虽厉害,却是只此一次,碎了便是没了,接下来山主对着万俟玥更是不留余力,像是在发泄着什么不满和不甘。
眼看那一剑万俟玥来不及闪避,苏觅上前从背后握住她拿剑的手,带着她将山主那一剑挥出数丈之远。
“我来。”苏觅接过万俟玥手中的长剑,发丝与衣袖随风而扬,剑尖在地面上画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半跪在地上的万俟玥微仰着头,看着那个不愿执剑的大师姐握剑立于身前,身形犹如剑鞘一般挺拔。
她已经快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见到大师姐拿剑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好像是自己刚拿起桃木剑时,曾被一时兴起的大师姐指点过。
山主似乎也看入了神,她并不愿与苏觅对峙,但拿到剑的苏觅却毫不手软。
她一次又一次地挥剑将其逼退,左手指间夹着数张符篆,攻守兼备。
脚下地面震颤不已,伴随着沙石飞溅,苏觅发力近身逼近,在幻境彻底支撑不住破裂之际,用符篆制住山主的身形,送出手中的长剑。
幻境崩塌破碎,周边的景色飞快倒退消失。
于此同时,机智的煤球隐去自己的身形,并重新回到苏觅的肩上待着。
不似先前进入幻境时那般天旋地转,几息之间苏觅便感觉自己脚踏到了实地,而她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在石镜坠地发出的沉闷声中,夹杂着一道衣料血肉被破开的声响想起。
一同回归现实的山主瞳孔猝然缩紧,她低头看向没入自己身体的剑尖,像是在确认什么。随后她抬手握住锋利的剑身,刺目的鲜血瞬间沿着手掌流下,滴落在地面上。
苏觅想要将剑收回,却发现被对方制止了。
山主甚至又往前了一小步,剑身再次没入身体一部分,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轻声道:“跟我走”
这次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乞求的意味。
听到这话的苏觅表情一滞,不知是不是太过相似的声音给了她一种错觉,她居然觉得眼前这人就是万俟玥。
山主的身体被黑袍掩盖,但仔细看的话能发现,她与万俟玥的身形确实非常相似。
苏觅心中起了疑,但一时间也有些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与幻境之中一同出来的还有方芸和越千舟二人,与颇显狼狈的苏觅和万俟玥不同,这二人看着气色红润且灵力充盈。
越千舟看见万俟玥便想上前关心一下,但被方芸抢了先扶住。
“小师妹,你怎么样?”方芸眼中带着一丝担忧。
万俟玥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事,目光紧紧盯着苏觅的方向:“大师姐受伤了。”
方芸看向苏觅的方向,看见了她后肩上那大片的血迹。
突然一条素色白绫从虚空中出现缠在山主的腰间,瞬间将她带离了原地,那道素白的身影也就此显现出来。
来者正是被奉为医仙的白芷。
这还是她们第一次看见真人模样的白芷,她比雕刻的玉像多了几分雅致,犹如春季里淡白的梨花,眼上的白绫更是给她增添几分脆弱感,任谁也不会觉得这样一个清雅动人的女子会是一个沾满鲜血的刽子手。
苏觅剑身抽离时溅出一片血花,她甩去剑身上的血迹,与她们对立而站。
白芷扫过眼前的四人,如今山主重伤,她以一敌四战况悬殊,所以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你还好吗?”白芷问她。
山主死死看着苏觅,握紧血色的手掌:“还死不了。”
此时的苏觅和万俟玥也都是强弩之末,方芸虽然想留下这医仙和山主,但还是顾忌着自己的两位同门,没有冒进。
倒是越千舟,他认出了在那日深夜里袭击的自己就是这山主。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无端害人性命?”越千舟说得大义凛然,仿佛是一名想要除恶扬善的正人君子。
山主闻言嗤笑一声,语调轻缓清晰,“你们难道不奇怪,为什么自己当初会被凡人的药给药倒吗?”她抬起鲜血淋漓的手指指向越千舟的方向,“说起来可多亏了这位越公子帮我的忙,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他呢。”
而说完话的山主被白芷带着消失在此间,只留下一点淡色的白雾。
这话苏觅三人听了后,眼中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惊愕,万俟玥和方芸是震惊这话的真假,苏觅则是震惊于这山主为何会得知其中的隐情。
越千舟是有机会追上去的,但万俟玥还在此处,而且那人走前还说了挑拨离间的话,他此刻若是真走了,那怕是落了口实,未来也再难以接近她们。
所以他只得憋着气性同她们解释:“那妖女血口喷人,她先前还想要杀了我,此刻却给我泼了一盆莫名其妙感谢的脏水,当真是居心险恶。”
苏觅懒得听他这些辩解的废话,露出不耐的神色,她看见地上那掉落在地上的石镜,走过去将它拾起。
那灰白的石镜上已经出现了无数裂纹,将原本的纹路破坏殆尽,沦为一件废器。
万俟玥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大师姐,也是无心理会越千舟。
只有方芸抽空分出一个眼神给了越千舟,后者看见后连忙陈恳道:“仙长,你我先前在幻境之中,您该清楚我的为人如何。”
方芸像是在回想什么,过了会才给了声回应。
这让越千舟有一种一拳打进棉花里的无力感,偏偏他还只能忍着。
“大师姐,你的伤怎么样?”万俟玥看着苏觅心口处新添的伤,一瞬间自责的心情达到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