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才那么喜欢听《帕米尔的春天》吗?”晏青棠问道。
“嗯,我是喜欢听。”肃征应了声,随后又神色忧郁起来,似是追念,“但最喜欢听这首的人是我们班长。《帕米尔的春天》是他来新疆前就听人吹过的,在喀喇昆仑再听到时,就觉得特别熟悉亲切,所以最爱听这首。我每次听到这首,就会想起他。”
“他现在也在哨所吗?”晏青棠问道。
“他不在哨所了。”肃征淡声回道。
“是退役了吗?”晏青棠追问。
肃征的声音变得很轻很轻:“没有退役,他为国牺牲,葬回云南的烈士陵园了。”
简单的一句话,夹杂了太沉重的感情。
晏青棠不觉想起肃征在香妃墓地时的短暂失控,想起谈论死亡时他脸上的绝望。
他是想到为国牺牲在喀喇昆仑的班长了吗?
晏青棠不知道其中发生了怎样的细节,让肃征多年后仍难以忘怀。
而如今他再度来到这片土地,来到帕米尔高原上,离喀喇昆仑山其实已经很近。
“哨所在哪里?”晏青棠轻声问道。
比起之前的讳莫如深,肃征情绪稳定许多,回道:“就在和田地区的皮山县。”
为防止外来侵略,维护国家领土完整,喀喇昆仑山上设立了几处哨卡。肃征曾经待过的哨所位于皮山县境内,是条件最艰苦的边防哨所。边防战士们长年累月顶着霜雪戍守在那里。
皮山县……
晏青棠粗粗计算一下,从塔县过去,大概开车要八个多小时。
“我们刚好来南疆了,你想顺便回去看看吗?”晏青棠又问。
然而这一次,肃征不再回答了。
或许并不是不想告诉晏青棠,而是他自己也还没个答案。
在话题逐渐变得沉重时,旁边的陆乘风发现自己已不宜在肃征面前多说一句话。可晏青棠好像不同,她能这样勇敢直率地继续和肃征一问一答,对肃征似有心疼,又有种下意识不顾其他的亲近。
她对肃征的这份偏爱,肃征有发现吗?
陆乘风独自想着事,太阳渐渐西沉,躺着的那片地方也冷下来,陆乘风坐了起来。
“天快黑了。”陆乘风道,“咱们是回塔县县城,还是就在村里住下?”
晏青棠与肃征也站了起来,傍晚的春风吹过时,也不如白天那么和煦,而是透着冷。
肃征不答,与陆乘风一起都望向晏青棠。
县城住宿条件好点,只是要开车赶回去。而住在村子本地人家中,只怕晏青棠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