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刚有些软下去的心陡然又硬了起来。
……被迫承受这一吻的明明是他,她什么态度?
难道只因她是个姑娘家,便就占理了吗?
沈砚亦抿着唇,神色稍愠。
娶宁沅本就是他计划之中陡然而生的意外,若非是她用了非常手段,他们是合该退婚的。
若他真是道貌岸然之辈,莫说只是在梦中与她纠缠过。
在现世里,也可以仗着两人的姻缘,把她娶回家中占尽便宜,而不是想着各自安好。
也正因他知晓女子立世本就不易,不能再被名声所累,他心中有愧,才想着娶她为妻!
那时她若说句软话,言她无意为之,而非先发制人,他都不会再不依不饶。
哪怕她心里是故意这么做的,他都不会同她计较。
可她呢?
非但不领情,反而还愈发理直气壮。
他冷哼一声:“罢了,当真是朽木难雕。”
宁沅心中的气焰恰被这句朽木难雕点燃。
满是水雾的眸子全然止不住簌簌而落的泪水,却依然狠狠盯着他,颇有一种破釜沉舟的悲壮。
沈砚正欲转身,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闹剧,忽然被身前人扯住了衣襟。
身后传来愈来愈近的脚步,伴随着裴子星的招呼声:“沈执玉,我找了你半日,没想到你竟在这儿——”
话音未落,面前的少女踮起脚尖,不由分说地吻上了他的侧脸。
仿若飘来的云朵触碰即碎,迸裂出浓郁甜香。
而后一瞬即离。
沈砚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紧接着忽然漏了几拍。
他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何为茫然。
他垂首,见细白的手指倏然离开了他的衣襟。
春雨般的嗓音今日落得有些急。
“我想亲便亲,哪里还需要趁机!”
丢下这句话,她便委屈巴巴地往客栈跑去。
裴子星目睹了一切,整个人目瞪口呆,僵在了原地。
这是他该看的吗?
这是他能看的吗?
待宁沅用袖子抹着泪自他身侧跑过时,他回过神来,还不忘讪讪嘱咐了句:“待会儿往沈大人房中送些茶水。”
送他个头。
宁沅仍是泪水涟涟,没理会他,径直往楼梯间跑去。
客栈前顿时落入一片死寂。
沈砚站在原地未动,目光怔然,仿若被人抽了魂魄。
裴子星颇有些激动地快步至沈砚面前。
方才所见,可是他在做梦?
这还是那个生人勿近,熟人也勿近的沈砚吗?
他试图凑近他验证,沈砚却回过神来,抬手把他推了回去。
两人保持着惯常存在的一步距离,沈砚颇有些嫌弃道:“你做什么?”
裴子星这下确认了,他确实是真实存在的沈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