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台上,黑色的手机屏幕震动,亮起数条消息。安斯远擦拭完桌面,放下台布,顺手拿起手机。
她这几天都在去医院复查,由于之前做过大手术,几个检查出报告都需要时间,加之项目团队工作又忙,她都快忘了自己是个小酒保。
随着暑假到来,秦姐开店的时间延长,下午开始营业一直到半夜,安斯远干脆把工期换成下午档,正巧下午喝酒的人也少,图个清闲。
等天色变暗,接班的赵丹来了,安斯远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打算回家。
沿着各色灯红酒绿的商业街往外,是一条小吃街,安斯远步行回家时,会走过这里吃点东西。
相较于一些规整的店铺,这里存在很多移动摊贩,烟火气十足,也是平民百姓最喜欢逛的市井小街。
路过一家烧烤摊,安斯远远远看见几个年轻的女孩坐在一起,其中一人哭得伤心,面前七零八落地散着些酒罐子。
她微微皱眉,打量几名女生不过十几岁,也不知遭遇何事,这般伤心。
“我是不是傻瓜,田德麒这么好的男生,我竟然拒绝了!”女孩仰天长啸,不时勾着边上朋友的肩膀抱怨。
安斯远没近视,眯起眼眺望,盯久了觉得那女孩有些许熟悉。
她口中念叨的名字,安斯远心中有了定数。
是田德麒喜欢的女生,他前段时间经常给安斯远发照片,只不过照片里多是穿着校服的合照,青涩稚嫩,这会儿梳妆打扮过,难免有些变化。
目光是会被察觉的,几个女生猛地一回头,恰巧对上安斯远墨黑的瞳孔,不由惊呼一声。
她好漂亮,女孩们想着。
刘依依像块木头一样呆住,讷讷地补充一句:“你们不觉得…她长得像……”
“像田德麒?”安斯远含笑,走近那群女生,眼底荡漾着勾人的魅惑。
几个女孩哪里见过这场面,纷纷红了脸,尤其是刘依依,整张脸红的和苹果似的,人僵直在原地,连眼神都不带转一下。
安斯远扯了边上的一个小马扎,自然地坐在那群女生边上,一边解释自己的身份:“你们是田德麒的同学?博大附中,24届刚毕业2班的。”
精准到姓名,学校,班级,几个女生清楚这人的关系和田德麒的关系不一般,不等安斯远介绍自己的来历,刘依依张红脸,喃喃一句:“你是…田德麒的姐姐…”
“纠正一点,堂姐,不是亲生的。”安斯远噙着笑,温和道。
早听闻田德麒的有个姐姐惊为天人,如今误打误撞见到本人,几个女生按捺不住心里的悸动,都想和安斯远套近乎。
安斯远属于那种女性更加偏爱的类型,妩媚又凌人,眉宇间有股睥睨全场的威压,恰到好处的笑容俘获人心,好几个女孩都羞红了双颊。
一个女生鼓起勇气问:“姐姐叫什么名字呀?”
“安斯远,安逸的安,斯文的斯,遥远的远。”
“原来姓安啊……”
小姑娘们和麻雀似的,叽叽喳喳讲着各种事情,安斯远听久了觉得烦,思来想去,问起一个问题。
她指着桌子上的酒瓶,语重心长问:“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被捉住错,几个小姑娘心虚,一齐将目光投向那个罪魁祸首。
刘依依被盯得不自在,瘪了瘪嘴,闷闷不乐地说:“今天田德麒向我表白了,然后我拒绝了他,现在有些后悔……”
若是别人还好,可是这人是田德麒的姐姐,哪有拒绝人家,还找他家里人倾诉的道理,可安斯远问起,又不能不回答。
“他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地方吗?”安斯远没指责刘依依,反倒是质疑自家弟弟。
“没,他很好,对朋友好,对老师好,成绩也好,体育也好,长得也帅,田德麒每个方面都令人满意。”
“那是有其他原因?”安斯远不急,慢条斯理地起身找老板要了瓶饮料。
医生说她最好少喝酒,尤其是检查期间。
刘依依没敢看安斯远,眼神一直落在桌上的酒瓶,半晌,她吞吐回应。
“我觉得我是喜欢田德麒的,但是又没有那么喜欢,我们喜欢的学校和专业都不一样,报考的城市也不一样,我不敢想象后续的异地恋,还有学习工作与爱情的协调。我觉得我坚持不下来,所以拒绝了。”
刘依依的观点很客观,很冷静。这是每个年轻的恋人都会遇到的问题,在立场不够坚定的时候,及时止损是最好的选择。
可安斯远不单局限于表面,尤其是面对年龄和阅历都低于自己的人,她更能剖析对方的内心。
刘依依不喜欢田德麒。
她把田德麒用标准化的男友标准评判,然后再结合自己的内心需求,一旦发现有一点是自己接受不了的,便想要推脱。
或者说,她喜欢的是田德麒给她带来的面子,关心,甚至一些钱财。
好在良心占了上风,可心里过意不去,放弃了这么好的一个人,觉得不应该,如此来戒酒消愁。
这种性格放在社会上很吃香,不恋爱脑,一切为了自己。或许在十年后刘依依在事业上能有一番作为。
安斯远思忖着,嘴上却忙不叠安抚刘依依:“没事,你自己的感受最重要,田德麒不会在意这种小事情,但是也请你自己保持自己的定位,现在你们俩只能止步于朋友。”
出于私心,安斯远还是给了刘依依警告。
她不希望田德麒成为备胎,也不希望伤害一个女孩的内心,终究是有缘无分的情感,双方体面分别,才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