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奇怪地朝四周望了望,这个异常举动被老板捕捉。
“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有点冷,也许是有风吧。”他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傻馒头。”
“我一点都不傻,”馒头试图纠正,“我只是刚刚成精,对人类社会不太适应。”
可这话落在老板耳中无疑是馒头病症更加严重的征象,“或许我明天应该带你去医院看看病,你还记得之前吃过什么药吗?”
就算倾家荡产,我也会治好你的。
“我很正常,不要带我去医院!”
“好、好、好,不带你去。”老板连忙顺毛安抚。
晚上,两人躺在一张床上老板抱着馒头的腰,他脑袋抵在对方毛茸茸的短发上,一点也不痒,倒是心痒痒的。
黑暗中,一道声音响起:“馒头,你家人何时会来接你?”
“……”馒头本睡意朦胧的眼一下子睁开。在心中不断琢磨,为何老板总问他家在哪?家是什么样子?家人什么来接自己?难不成是嫌弃自己了!
也是,一个半点也不沾亲带故的陌生人在自己家中白吃白喝,是个人都想要对方快点离开吧。
可知晓是一回事,真正面对又是另一回事。
他贪恋对方怀中的温暖,想到也许不久的将来自己就会被赶出店,再也享受不到这温暖的大床以及老板宽厚怀抱带给他的安心,一想到这他就委屈地往后缩了缩,直往老板怀里钻。
最后听得头顶传来一声奇怪、带着喑哑的闷哼,随即一只大手按住馒头不断蛄踊的身体。
“别动。”老板声音沙哑,呼吸有些急促,像是在强力按耐着什么。
以为老板生气了的馒头止住动作,再也不敢乱动了。
置身黑暗,一切情绪被不断放大,他越想越气,嘴巴一瘪委屈地快哭了,眼尾泛红,偷偷抓着老板睡衣一角,声色如他这个人一般软绵绵的,含着几许哭腔,“你是不是嫌弃我了,不想要我了,才一直问我,你是不是很想把我送走。”
老板一颗本挂在半空欲坠不落的心被馒头这一委屈地哭诉落到地上,他忙不迭扭开床头一盏小夜灯,暖黄的灯光撒满床头一小片,也照亮了馒头哭红的眼,他瞬间慌了神。
“我怎么会不要你?我疼你还来不及,我……我反倒怕你会嫌弃我,不想在这里待呢。”他也是第一次安慰人,还是他放在心上的人,笨拙地不知说什么好,用拇指揩去馒头眼角一滴泪,粗糙的手如砂纸般将本就泛红的眼尾擦得艳红一片。
馒头脑子虽笨,可却是知羞的。有黑暗遮掩还好,如今大刺刺堂而皇之地展现在别人面前,他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就想拉过被子掩住正在哭泣的含泪面。
老板怎会如他所愿,他急需解释一切。他没谈过恋爱,可也看过猪跑,深知情侣之间若一开始不把话说开,那么便是深埋下一颗破碎的种子,根植在两人心尖。
而这个种子悄无声息间会越长越大,以怨愤为食,感情会变得摇摇欲坠濒临崩溃,直到决裂。
虽说两人不是情侣,馒头也不是他婆娘,可还是要防患于未然,老板憋得脸色发红,急冲冲地就想要解释一切。
他一手箍住馒头腰肢,一手握着对方肩膀迫使对方脑袋看向自己,急得眼角都红了,“我真的不嫌弃你,我问你家人的事情是想着你可能更喜欢和家人待在一起。”
他声音越说越低,面前浮现馒头终于见到家人,朝自己挥挥手说着“再也”,最终和家人头也不回地离开的画面。这样的日子怕是不远了,他越想越胆寒,与馒头相处的时刻每一分每一秒都好似是偷来的,格外珍贵。
手紧紧揽着馒头的腰,最后一句话低到声如蚊吶,“更何况,人总是要和家人在一起的,你和我,又算怎么一回事呢……”
馒头呆呆地听着,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老板,嘴巴也半张着,以他脑容量根本无从应对当下处境,但腰间那只大手的存在感却越发强烈,如烙铁般快要将他皮肤烫伤。
他不经抖了一下。
老板还沉浸在悲伤之中,仿佛下一刻就要失去馒头,失去怀中这个人,他手下意识重了点,直到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抖才神思回笼。
这一低头看去可不得了,馒头饱满的胸紧紧贴着他的,甚至因为自己过于用力而挤压变型,饱涨得鼓出来,像刚出笼的大白馒头,宣软蓬松,诱人采撷。
满满当当的视觉冲击一下击溃老板本就濒临边缘的神思,他默默感受那份绵软如此真实地与他相触。
待目光上移,看到馒头半张的唇内艳红一点,他脑中的理智骤然断线,在吻下去前,灼热呼吸一下一下喷在馒头脸上,眼中炙热的欲望侵吞着馒头神智。
他问:“我可以吗。”
馒头点点头,应了。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很嫩、很香、很软,连带着心神都轻易就陷进去。
二三十年的存货轻易交付,馒头累成一摊绵软的水,而他是汪洋大海中一尾小小舟楫,载着老板在海上飘啊飘。
清淡的米香萦绕鼻尖,浓郁到极致时就如水汽般蒸腾开来,直到整个室内都氤氲着宛若白面馒头刚出锅时的米香,水液漫天。
直到天将微明,两人一沾枕头就睡了,馒头疲惫至极,他枕着老板臂膀,是睡在他怀中的。
好似才堪堪睡了一指光阴,闹钟按时响起,老板一巴掌拍掉。
闹钟落在地上,半个零件也没损坏,依旧尽职尽责地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