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师父他们是一行人,章鸣珂一个人骑马更快,不出半日?便追上他们,去店里给他们包起来的肥美鸡腿还是热乎的。
章鸣珂倚靠树干,大口撕着鸡腿,脑中想?着临行前?他试探梅泠香的话,忍不住低低失笑。
他要快些赶路,快些回去,与他的小妻子生个小娃娃,一个像她一般聪慧的小娃娃。
越往北,路越难走,时?而遇上流民,时?而遇上流窜的兵匪,章鸣珂对敌的次数越多越是神情凝重。
出门前?,他还嫌梅泠香叮嘱太多。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此行比他想?象中艰难得?多,难怪没有一家镖局敢托大。
若非有罗师父在?,好几次他们都险些被混乱的人群围住,难以脱身。
好不容易把货品送到,已比梅泠香给他预计的时?间晚了好几日?。
为了不让梅泠香担心,章鸣珂一日?也没多耽搁,结了货款便动身返程。
此时?,北方已开始落雪,冷得?很。
棉衣不够挡寒,章鸣珂想?把貂裘大氅找出来穿,却被罗师父止住:“少爷,出门在?外,财不露白,还是低调些好。”
也是,他们结得?的货款有一部分是现银,还有一部分则是粮食布帛,都是乱民们正?缺的东西。
若被人发现他们穿貂着锦,只怕根本走不出这片地界。
饶是他们低调,也被人冲散好几次。
东西勉强保住了,可章鸣珂身边,除了罗师父,只剩下两位武艺好些的家丁。
这会子,章鸣珂不敢说大话,保证一定能?把货款全数带回去了。
他们开始挑偏僻人少的路段走,晚上宿在?一处背风的山洞里。
罗师父年纪大些,章鸣珂便让他们先歇息,他守在?洞口,等后半夜再换罗师父看守,他去歇息。
连日?来,大家都疲累,不多时?,山洞里便传出此起彼伏的鼾声?。
章鸣珂抱着剑鞘坐在?洞口内侧,呼号的山风卷来风雪,点点落在?他风帽毛边。
暗夜沉沉,不知明日?会有多深的积雪,他们还能?不能?继续赶路。
正?思量间,章鸣珂听见远处似有说话声?。
他回头望一眼山洞里,想?了想?,提剑循声?而去。
薄薄雪面?上被他踩出两行足印,尚未靠近时?,他便已能?听见对方说的是什么。
“飞哥,现下怎生是好?没有粮草,别说对付朝廷那些硕鼠了,恐怕兄弟们都得?饿死?在?这冰天雪地里。”一位声?音粗犷的男子道。
另一位男子沉吟片刻,没应声?。
“要不咱们也学学他们,先抢些粮食度过眼前?的难关,等打下这江山,再还给百姓就?是。”粗犷男子提议。
听到这话,章鸣珂眉心一拧,什么起义军,尽是些欺负弱小的贼头子,泠香说的果然没错。
他刚要转身走,便听另一道儒雅平和的声?音传来:“二弟,绝不可如此,否则我们与他们那些财狼有何分别?我李飞栋走上这一步是迫不得?已,即便不能?改变这乱世,即便冻毙于?风雪,我也绝不会把手中的屠刀挥向多灾多难的无辜百姓。”
“飞哥,你?有鸿鹄之志,也有大才,何必如此迂腐?”粗犷男子又劝。
“不必再说,我会再想?办法?,琴娘也在?想?办法?,天无绝人之路。”自?称李飞栋的男子轻叹道。
听完这一席话,章鸣珂心里颇不是滋味,没想?到,起义军也不都是恶人,也有像李大哥这样的好人。
只可惜,好人在?这乱世里,会活得?更艰难。
风雪声?中,章鸣珂陷入短暂的思量。
他有钱有粮,运不回去,李大哥有兵有抱负,却正?缺粮。
不如……
章鸣珂打定主意,站直身形,朝他们走过去。
积雪被他踩得?吱呀作?响,还越走越近,惊动了交谈中的两人。
“什么人?滚出来!”粗犷男子横刀厉喝。
章鸣珂拂拂风帽上的雪,冲李飞栋展臂:“李大哥,可否借一步说话?小弟正?好有粮。”
“哪里来的臭小子,竟敢偷听我们说话,拿命来!”粗犷男子见行踪败露,想?杀人灭口。
身着布袄的李飞栋从他身后走出来,打量章鸣珂一眼,若有所思颔首。
闻音县里,梅泠香初时?隔两日?还能?收到章鸣珂报平安的信,信里他话还是那样多,路上遇到的事,当日?吃了什么,都会告诉她。
可等他进到最动乱的地界后,便没有书信再寄回来。
足足大半个月过去,杳无音信。
梅泠香不知他是否安全,有些担心。
袁氏日?日?烧香拜佛,为他祈福,表现得?更担心。梅泠香便忍着心焦,时?常劝慰袁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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