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她答得毫不犹豫,“父亲生我养我,哪怕拿我的性命去报恩,我亦无怨无悔。”
顾不言直起身来,欲言又止。
“大人想说什么?”
橙色烛火下,她怔怔相问。
他看着她幽黑的眸,一时竟不忍道出她并非金家女的猜测。
转而换了话引:“你为何冒雨去扶风寺?”
“因为父亲的事。”
金毋意并不隐瞒,如实将案卷里临摹的字迹及父亲去扶风寺的可疑悉数道来,末了,仍忍不住愤慨:“一切皆拜许之墨所赐。”
顾不言随口叮嘱,“经历今日之辱,许之墨定不会善罢甘休,要提防他私下报复。”
他的语气温和了不少,面色也隐隐透着柔和。
这与他之前冷酷无情的样子截然不同。
屋内僵持的氛围也因此得到缓解。
“多谢大人提醒。”
金毋意见他面色颇善,又顺势问:“大人为何公然称……贫妾乃大人外室?”
“公然?”
他看着她,“听你这语气,好似觉得很委屈?”
他面上的柔和瞬间不见。
刚刚缓解的氛围也再次紧绷起来。
金毋意一时不知这句话有何不妥。
“贫妾只是担心对大人名声有污,毕竟大人尚未婚配。”
他放下毫笔,合上文书。
句句铿锵:“当时若不说你是本座外室,太后必对你的身份起疑,如此,麻烦也将源源不断,本座没嫌拖累来指责你,你倒嫌委屈来质问本座了?”
她忙解释:“贫妾并无质问之意。”
他懒得理会她的解释。
步出案前,逼近她:“金毋意,你且听好了,本座留你这条性命乃是因为李曼云的那支簪子,你最好在这儿乖乖地回忆李曼云的信息,否则,你这条命便没了留用的价值。”
她再次垂首:“贫妾谨记大人旨意。”
他冷哼一声,不再废话,转身出屋。
刚打开屋门,便一眼望见立于门廊下的梦时。
外室
一门之隔,他在门内,他在门外。
二人面对面,无声对望。
屋内是橙色烛火,屋外是霜色月光。
两相辉映,照出了男儿的磅礴气势,也照出了少年的铮铮铁骨。
他要出,他要进。
他不退,他亦不让。
二人就这般僵持在昏暗的光线中,犹如两座雷打不动的石像。
金毋意忙提步上前,出言提醒:“梦时,你这是做什么,快些让开,别挡着大人了。”
梦时咬了咬牙,脸颊的肌肉隆起又松开,松开又隆起。
随后猛的一侧身,终是让出空间。
顾不言倨傲地斜睨他一眼,甚至还挑衅地笑了笑。
继而转头吩咐金毋意:“出去时,记得将屋子收拾好。”
说完提腿出门,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