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无星无月,天空也如眼前的门窗那般漆黑。
虫鸣声肆意萦绕,一声声,如无尽的鞭笞。
他转身往回走。
回到了自己的西厢房。
屋内伸手不见五指,他却无心点灯。
径直走到漏刻旁,静静地看着它。
其实他什么也看不清。
夜色里,那漏刻仅剩一个朦胧的轮廓。
但他能听到一抹微弱的水声。
仅此便足够了,仅此,便能证明时间在流失。
一点一点地流失。
这一夜也总会过去的。
迟早要过去的!
他蓦地转身,行至门前。
抬手咬破指尖,在门后的壁上狠狠一划。
重重地在上面留下了第二道血色横线。
他好似如实重负,长舒一口气,又提脚走出房门。
他不知自己要去哪里,唯有绕着宅子不停地行走,不停地行走。
最终他去了后厨。
此时后厨烛火通明,灶火跳跃。
春兰正在灶门前塞柴,天气渐热,她冒了一头汗。
见梦时进屋,春兰忙起身招呼。
“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少年在屋内转了一圈,瞟了眼炉灶上汩汨冒热气的陶罐,随口问:“熬的避子汤?”
春兰点头应“是”。
“小姐什么时候吩咐你熬的?”
“金姑娘一回来便吩咐奴婢熬药了。”
他兀地沉默下来。
竟是没料到她早就谋算好了今夜。
片刻后他吩咐春兰:“你去歇着吧,我来看住灶火。”
春兰应了声“是”,出了屋子。
少年往灶门里塞了两块柴。
继而从橱柜里拿出一瓶烧酒,又拿了两个酒杯,屈身坐于屋内的木桌旁。
他先后在酒杯里满上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