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乾将红天战斧扛在肩头,冷眼打量着面前的金色巨人。
呵呵,自己好像是不是又把话托大了。诛神?别逗了,那好像是大人物们应该做的事情。欢烛说的没错,作为普通人,就应该和普通人一样去逃命,不是么?曹家少主是龙虎之承,月中闭关两年后的月焏纯躯,是圆月龙吟枪的后继之人。雨薇自幽州不灭城寂花宫而来,是雪翎翼的羽人。红石是火焰族王室后代,是天生的日焏魂炼师。更不用说天生的血继焏术师“风语者”沈梒,“地狱雪莲”慕容瑾。甚至就连不会焏术的韩冰,也有常人无法企及的观察力和洞察力。可他郑乾算什么?
熬了一辈子终于熬到大统领的兵蛋子?
普通人,本就应该被蒙在鼓里,然后在天灾面前去流亡,去逃命,不是吗?
普通人,本就应该躲在大人物的庇护下,祈求上苍的保护,不是吗?
就连一个妖刃都打不过的骑兵头子,不是吗?
三年前的封禅大典上,本该死去的不是自己吗?
汗水从郑乾鬓边流下,顺着脖颈,划过他带着烧疤的古铜色胸膛。
忽然,他笑了。一只蚂蚁在被碾死的时候,会用微不足道的力气咬噬着敌人。若是所有人都去溃逃,那么这个世界才真正是亡了,不是么?
于是在下一刻,火红色光芒在浓雾中猛地炸开!红天战斧破开金芒,于天地间绽放!战斧呜呜破空而来,似红云翻滚,烈焰流光。
“吾即汝身,汝借吾魂。十恶万界,无始无终。化六欲妖娆,不灭莲华须弥天,幻九天极乐,梵天涅盘阎浮洲。度色,破镜花水月。度空,解一场浮生”
红衣女子半跪于地,微合双目,双手托于膝上,轻声念出口中冗长的咏唱。
而此刻,许奎所牵战马上的欢烛幻身,竟渐渐变得透明,在下一刻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郑郎,奴奴不回幽州了。”欢烛轻轻睁开双眼,丝飘过,轻抚一片迷离。
于是,夸父战士的眼神变了,他金色的双瞳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惊慌。在他的身前,郑乾的身影忽而幻化出九个,九个一模一样的精壮男子,九把罡风烈烈的炽焰红天!
九幻梦阵。
九个幻身亦是真身,九把红天战斧如九朵血红色的暴风玫瑰,绽放于天地之间。
夸父战士徒劳的挥舞着金蛇杖,而战斧却一道一道劈砍在他的金色的身躯之上。终于,他金色的皮肤上开始出现一道道擦痕,那痕迹开始几不可见,之后却愈明显。战斧破空,如暴风闪电,最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道道白色的劈痕。
“丫头!叫我天合吧!”郑乾在风中喝道。他双手的虎口,此刻早已被震得鲜血淋漓。
欢烛默默点了点头,她咬紧了嘴唇,从额头上早已渗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九幻梦阵本就消耗极大,更何况是施于他人之上?
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刻钟,这金色巨人,便是能被天合破了吧。
奴奴自幽州长大,身为罗刹,自然逃脱不了那永生千年的枷锁。漫漫浮生,受诅咒的种族到底因何而活?罗刹们总说爱,只有爱可以让自己的千年的宿命不再空洞,因此奴奴踏上了旅程,去找寻一场本不存在的梦。
马王爷,萧隐,还有奴奴曾遇到过的千千万万的男子。他们或贪恋于自己的美色,或沉溺于自己的幻术。奴奴曾经尝试去爱,曾经尝试去用罗刹族天生的妖媚去俘获一个又一个男人的心。奴奴只是想寻找爱,却现自己找到的,根本就不是爱。去寻找一场又一场看似美丽的梦,赌注却是时光里的千年。
可在丘州那场雪夜里,奴奴却现,爱是如此简单。它也许是一句话,也许只是一个眼神,也许只是额头上的一滴细汗。漫漫千年,便从此不再孤单。
花桥柳畔,痴情时,千山万水已过,那年青罗粉扇,樱花烂漫。
星河浩瀚,梦醒处,粉黛红妆已卸,不过浊酒半盏,人间聚散。
金色巨人的身体明显已经开始疲惫,火一样的红天重斧开始在他的身上砍出一道又一道的伤痕,他劈空挥舞着金蛇杖,面对九个忽近忽远的红天火旋,双腿开始有些打颤。
咚!
第四十八声钟鸣,午时。
正在欢烛郑乾酣战夸父战士的这一刻,龙丘城南门的城门口处,却飞一样的蹿出一匹战马。战马上的男子拼命抽打着马鞭,转眼间已冲到了欢烛的身前。
随着欢烛一声失声尖叫,郑乾的幻身也齐齐消失了踪影。郑乾只一愣的功夫,夸父战士终于抓到空隙,金蛇杖裹挟着电光,重重轰在了郑乾的身上。
虎骑大统领的身躯如同流星般横飞了出去,鲜血四溅。
狂奔中,师爷打扮的男子将欢烛掠上战马,狠狠的夹住她纤柔的腰身,用另一只手将什么东西抵在她的咽喉。
那是一支明晃晃的匕,刀锋在雾气中闪着寒光。
“贱人!带我去幽州!快!”萧隐在马上嚣张的叫吼着,尖细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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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合!”欢烛惊叫着,她望着远处血泊中的男子,泪水划过她皙白的侧脸。
“奴奴对不起你。”
血泊中的男子,再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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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丘城西,望山顶,云中沙海。
夜枭枪裹着沉重的杀气,风声呼啸,破空向金钟下的男子狠狠刺出。就在看似要刺破那层耀眼光晕的那一刻,一股刚烈霸道的气劲撞上曹云的胸膛。白少年的身体向后斜飞了出去,跌落在沙海之上。
这到底是多少次被崩飞了?曹云自己也记不清。若不是有雨薇月娑婆焏术的保护,曹云此刻的身体说不定早已灰飞烟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