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可以开门吧?”
“但开后会被治罪吗?”
捕捉到这句,柳文安当下大?喊:“尔等乡亲不开城门乃谨慎之举,怕吾等为元贼所扮,才会?详细询问,岂有罪焉?”
一声开罪的原由后,原本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心下一松,重?重?地将胸内郁气吐出,松了松略有些湿汗的手心,带头骑马入城。
入城下马,柳文安对李偏将点头示意,他自带队入城驻扎。柳文安迎上耄耋之年的老年,握住他的手?亲切道:“老丈如何称呼?”
“老朽姓刘”
省城虽称为省,但并不大?,与申城相比,仅半城左右,或许是城小倒躲过元贼的骚扰,只半月前也曾遇上流民作乱,将城内洗劫一空,作?为几乎与前朝乱军没任何区别,城内富户逃的逃,死的死,只留下死不掉与跑不了的等死人。
深夜,柳文安翻阅完城内人口户籍典册,只觉得头晕眼?花,长叹一气给自己倒了杯冰凉的茶,清醒自己昏沉的脑子,闭眼?靠在椅背上,疲惫地摁了摁眉心,脑海里不停地思考着事。
入城后,刘老代表城内百姓献出一车粮食为迎王师之贺,仅一招便将柳文安原本想统计粮食再分?配的计划落了空,毕竟人家开了城,给了粮,你代表的是朝廷脸面,总不能不要脸地收刮百姓救命粮吧?
不过流民真将城内洗劫一空了?想到白日里看到的百姓面容,惊慌却?不惶恐,跟其它受过灾的民众相比,实在太过显眼?,看来那些乡豪不愿她插手省城啊,柳文安按了按发?疼的额头,心想要不去信申城问问有无音音线索,去刮刮元贼的粮食?
按下粮食问题,除了人口统计扔让莫烑春负责外,房契等?统计让柳西?郡安排,而?李三水则负责统计物资数量,□□方便由李偏将那群军卒……
想到进城后看到的萧条柳文安就止不住心中杀气,前朝余孽、尸位素餐的贪官污吏……总有一天,她总会?……
至于御座上的人……算了,晋拢道出事,顶多?算削弱了燕朝廷裹力,开国将领还在世一撮呢,翻不了天!
柳文安把思绪转到明日要做得事情上:明日得见见城中富户,探探虚实,还有寻亲露布……
第二日一大?早,还在沉睡的柳文安就被房间外的喧哗声吵醒,头疼欲裂地起身?,一抹脸下床穿好衣服,气冲冲地开门,就听得有人讲寻到娘亲了!
谁?
谁找到亲人了?
惊喜来了
没睡好的柳文安头部两则崩崩直突,不耐烦地?抬手揉了揉眉心?,袖摆一甩抬脚迈出门槛,转过长形灰败的影壁,就?见一群人围成?一圈不停喧闹,走近了才知道莫姚春找到娘亲了!
找到了?柳文安有瞬间茫然,随手揪了一身旁人:“里面在认亲?”
突然被扯住的李偏将没在意她的时间举动,反手拉住她眼眶微红感叹道:“是啊,母女能再次相见真不容易,憾人心?目呐”
???
没想到三大五粗的李偏将还有一颗多愁善感的心?!
不过柳文安透过缝隙一角看到相抱在一起的母女长叹,是啊,能再?次相见确是是千难万难,在信息不通畅的时代,一旦分别意味着今世离别,如娘亲,年年寄信年年找,只为奢求再?见至亲,却没想到至死也未找到亲人消息,飘渺乱世,亲人相逢确是极为不易。
人活世上,至亲何其重要,莫姚春能在浮萍世道中与娘亲重逢,乃人生喜事。
宣传,必须宣传,柳文安一抹脸,决定跟寻亲角一起宣扬出去,如此?温馨的事迹,得让省城人人得知?,好振奋人心?,为低迷的灾难世界打上一剂强心针。
见大?家都围在莫姚春母女二人处,嚷着要听寻母亲经历,柳文安掩下微红的眼,悄悄地?退出人群,下摆一捞跑回府里找了人,嘱咐几句后,带人在府门口拐角处,将早已准备好的寻亲角三字高高挂上,快速地?搭好台,李三水站在台上手持锣槌狠狠往锣面一敲,顿将街上乡亲目光引了过来,扯着嗓子大喊:“小子奉令登记寻亲消息,若各位善人需寻亲找友,可到小子登记,留下现地?址,白发孝子会命人抄写送往各省各城,让诸位善人早日阖家团聚。”
为今日登台,李三水昨晚边把破败的道袍给缝缝补补,又想方设法给洗干哄净,此?时穿上身,配着他特意抹了□□的面容,倒恢复了几分往日里的仙风道骨。
小豆眼环视一遭聚众看热闹的百姓,李三水捻捻胡须,神情亲切地?点了位破烂的老头:“老?丈,你家人呢?”
被点名的皮包骨的小老头有点茫然,听到上首仙长再?次问话,眼泪刷的就?流了出来,抹着泪口齿不清地申说:“老汉家有八口,如今仅剩老?汉跟老?婆子和孙子,大?儿幺儿都被冲散不见人影,仙长,老?汉求求仙长,帮俺算算,俺儿他们在哪啊!”
说着就?要给李三水跪下,唬得李三水连忙跳下台一把?扶住他,亲自?将他送到登记口,柔和了声音:“你儿叫甚?”
满头灰白的老大爷抖着嘴赶紧道:“俺大?儿叫李孝生,幺儿叫李孝地?,还有俺两媳妇”
桌后的差事赶紧一一登记,将其特征、姓名记录下,又轻声劝慰老?者:“老?丈如今家住何处?不然你儿在他地?得到信也不知如何寻找老人家呐。”
“好好好”小老头流着浊泪激动起来,长至胸前的胡须抖动不止,抓着李三水的手青筋突现,疼得李三水面颊抽筋,又不得不维持一幅高人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