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琳娜摔在地上也不在意,连表情都没变化,她嗤嗤地笑了两声,垂眸敛目,曲指摸向自己的衣扣。
“你想干什么?”冷然的声音响起,叫阿琳娜的动作一顿。
她抬起头,直直望向狄霄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那一瞬间,阿琳娜忽然意识到,若她再继续下去,她会死的。
对生的渴求终于让她止住那些不宜的举动,阿琳娜重重喘息两声,蓦地望向提尔泰两人:“哈里那……我就该叫你们知道,哈里那就是个畜生,不,他怎么比得上畜生。”
她的眼神有片刻失神,一行清泪自她眼角蜿蜒而下。
许多许多年前,大概还要追溯到阿琳娜不太记事的时候。
她并非从小这个样子,仗着一身皮囊,接连缠绵于男人身下,用她那些连自己都恶心的花言巧语,哄得男人为她痴狂。
小时候,她喜欢抱着大马策马疾驰,喜欢拿着比她还长的鞭子挥舞,喜欢跟阿妈去远处的矮树林里摘蘑菇,最喜欢被阿爹举高高,坐在阿爹肩头,举目所见皆比她矮上一大截。
她的阿爹是可汗,阿妈是可敦,他们受着族人尊敬,部族虽小,可温饱既足,安于现状也无妨。
直到有一天,阿爹在外面捡回来一个中原女人,那女人开始疯疯癫癫的,总是叫嚣着什么自己是后妃,族人们都听不懂,便也未在意。
后来女人养好伤,许是认清现实,终于不再整日叫嚷了,她开始同族人们接触,更是频繁来家里给阿妈帮忙。
阿琳娜年纪还小,她只知有个漂亮阿姐,阿爹阿妈不在的时候,只有阿姐愿意陪她玩。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她会在阿爹的榻上,看到不着寸缕的阿姐,纤白的双臂环在阿爹脖颈上……
后来,阿爹和阿妈频繁吵架,阿姐也不再来家里了。
等她下一次看见阿姐时,已经是一年后。
阿琳娜是来找阿妈去玩的,谁知刚刚进了毡帐,就发现里面还有旁人,她脚步一停,忽然想给里面的人一个惊喜。
谁知等她探头,却发现许久不见的阿姐用一根衣带勒着阿妈的脖子,双目赤红,状似疯癫,不断用力。
“!”阿琳娜眼睛倏地瞪圆了,她正要大喊着冲出去。
可阿妈先一步看见了她,不知出于什么考虑,阿妈向她摆了摆手,又用手挡在嘴巴前面,这是她们约定好的不要出声不要动的意思。
阿琳娜生生止住了脚步。
她身前有两只大面缸,正好将她娇小的身型完全挡住,而阿姐神色恍惚,也未发现两人之间的小动作。
就在这一天——
阿姐没有了,只有一个杀了她阿妈的中原女人。
那年,阿琳娜才六岁,刚刚能记事。
她亲眼看着阿妈死于中原女人手下,那麦色细颈上的勒痕,宛若一记印痕,牢牢刻在她的心上。
阿琳娜不敢出声,牙齿咬进掌心也觉不到痛,眼泪糊满了面颊,可她却始终记着,阿妈向她摆手,叫她不要出声。
半年后,阿爹娶了新妻子,正是杀了阿妈的中原女人。
阿琳娜又吵又闹,大骂那女人是杀了阿妈的凶手,可族人们都说她疯了,说那女人最是善良,连一只蚂蚁都不肯踩死,何况是杀人呢。
在她几次吵闹后,阿爹也恼了,用手指粗的马鞭抽得她遍体鳞伤,指着她的鼻子骂:“再敢乱说话,我就打死你!”
又过一年,那女人生下一个小女孩,女孩叫阿琳莎。
阿琳莎慢慢长大,眉清目秀,声音绵绵糯糯的,受尽了族人喜欢,而族人们早就忘了,前可敦还留下一个女儿,住在部族最外围的毡帐里,帐顶破了个大洞,也没人帮她修补。
若只是这样被忽略着,阿琳娜还不至于与外族勾结。
在她十五岁那年,哈里那外出打猎受了伤,意外撞进阿琳娜的毡帐里,正好撞见她在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