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压抑的生理需求,使田五军对受害者自然地产生了想当然的强烈思念。这很容易形成一种自我催眠,认为对方也和自己一样,迷恋着那段短暂的时光。
13
古大力今晚之所以狼狈不堪,缘于他那颗固执的心。本来他计划第二天要去找修理厂给轮胎充气的,在与我们通完电话后,再也压抑不住那颗要到凶案现场看热闹的沸腾的心。于是,他精确地计算着被扎了个小洞的前轮轮胎能够行进到的足够距离,接着义无反顾地和我们一样,驱车奔赴电视里说的凶案现场地址,想要从李昊那里套点八卦消息。没料到的是,卑鄙的轮胎违背了力学原理,果断抛锚,才会有了之后我们看到的那一幕。
将古大力从对司机进行惩罚的意图中拔出来的是——我们将诊所现场的情况对他进行了描述。这位继续躺在后排的胖子思考着,我和邵波也没尝试打断他,因为我们都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很可能是让我们为之震撼的逻辑分析。
一分钟后,古大力尝试性地“嗯”了一声,终于开口了。
“我突然想起个事。之前我进入了测算的误区——我的体重是121公斤,可是我出发前上了趟厕所,我每次的排泄物是1公斤左右,那么,我现在的体重应该是120公斤才对。”古大力很认真地说道。
邵波将方向盘一扭,停到了路边。
“大力哥,请你下车。”邵波也很认真。
“为啥?”古大力坐了起来,“我又做错了什么?”
“你没做错什么,是我觉得载着你耗油。”邵波开始微笑,“除非你能就田五军案,给分析个条条道道出来。”
“哦!那我继续想想。”古大力舒了口气,再次躺下,以那种奇妙的姿势蜷缩回后排座位里,“教育程度不高,对现代医学缺乏足够的了解,进而做出了强迫医生将已经坏死的手掌缝合到断肢上的手术……”说到这里,古大力顿了顿,“不对,再怎么没文化,也不会无知到这么可怕啊。那么……”
说到这里,古大力开始了再次的沉默。我和邵波也再次住嘴,等着他石破天惊的分析。
又过了几分钟,古大力问道:“田五军的妻子在海阳吗?”
“他没有妻子。他的档案我通过一些渠道找出来看过,爹妈很早就没了,打小就很独立,住在半山上的一个小破屋里,不怎么与村里人接触,靠打些野物去镇上换钱过生活。据说村里的一个寡妇曾经和他发生过一些什么,后来那个寡妇嫁到虎丘镇去了,他也就一直单着了。”邵波边说边按下了车窗,并叼上了一根烟。
“那个寡妇现在在不在海阳呢?”古大力再次问道。
“我也查了,不在,还在虎丘镇那边。这趟过去,我们首先就是尝试找到她,和她聊聊田五军的事。”
“邵波,你为什么对田五军了解这么多?”我冲邵波问道。
“因为我始终觉得他之前的那个案子里有着某些古怪。”邵波回答道。
这时,身后的古大力又说话了,继续自言自语一般低声说道:“妻子也没有,寡妇又改嫁了,一个人憋在山上,那得多无聊与寂寞啊!接着是犯罪,也是因为女人,再接着是入狱,继续憋着忍着……”
古大力边说边坐了起来:“让田五军如同赴死一般逃到海阳市的只可能是女人,为了这次辛苦逃亡后将要与对方的见面,他还尝试着自以为是的体面,将断下的手掌缝合,进而让自己之后出现在对方面前是完整的。邵波!”古大力顿了顿,“被田五军侵犯过的那个受害者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找不到相关的受害者的信息,可能是对方申请了对那段过去的保护。”
“邵波、沈非……”古大力的话语声莫名地带上了一股子幽怨的伤感,“结论显而易见,凶徒的这番作为,是为了爱情。”
“唉!”他叹了口气,“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脱衣脱裤……啊呸!是直教人生死相许。”
我却望向了窗外,路灯未能照亮的世界,黑暗如同一只潜伏着的猛兽。
我扭过头来:“古大力分析的结果如果成立的话,那么,能让田五军冒险来到海阳市的女人,只可能是那名曾经被他囚禁过的受害者。田五军的整个人生轨迹中,被压抑的生理需求,从没有得到过肆意的释放。唯一的一次,便是两年前他将受害者劫持的几天。于是,他对那名女性受害者有了一种异常的情感,甚至在之后更为压抑的牢狱生活中,自然地产生了对对方想当然的强烈思念。这,很容易形成一种自我催眠,认为对方也和自己一样,迷恋着那段短暂的时光。他朝思暮想着对方的日子里,也幻想对方对自己有着难熬的思念。”
“嗯,所以说还是因为爱情。”古大力坐了起来,一本正经地说道。
“爱情个头。”邵波冲古大力骂道,“你谈过对象吗?开口闭口爱情,说得好像自己啥都懂似的。”
“我哪里不懂爱情了?”古大力又开始较真了,“脑科学以及心理学研究发现,浪漫、轰轰烈烈的情绪是一种生物程序,核心目的就是为了交配与繁殖……”
“大力,你接触过女人没有?”邵波单刀直入。
“没!”古大力倒也老实,“不过……”
邵波:“不过什么啊?你智商高我们承认,但是你那少得可怜的情商,就不需要我们来告诉你具体参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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