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阶闷闷瘫着,好半响又不甘心,道:“你为何不杀了我?”
“还没到手呢,怎舍得杀。”沈千重起身,往外走去,到门框时回眸道,“你若不习惯有人挨着睡,我们便分开一些。”
许云阶拥被坐起,看他迈步出去。
沈千重回来时,手里抱了一床被子,甩开卷成卷做成隔挡之物,将大床一分为二,站在暗处道:“如此这般,你可睡得习惯了?”
许云阶舌头抵抵上牙,缓慢躺下。他以为自己会彻夜难眠,没成想是好睡无梦,半夜还被沈千重拉到了怀里。
那个一夜未睡之人,手支侧脸,低头看人,手指拿起二人交缠的发丝,低语喃喃道:“竟不知,这小郡王是个魅惑众生的主,此脸此腰,”
他每每说到一处,视线便下流地隔着被子扫到那处,“此臀此腿真是若杏花清丽,若烈酒勾人。”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阴鸷狠戾:“难怪宋子折不许你出门,我也不想许。”
翌日清晨,鸟鸣啾啾,风吹树摇。
许云阶顶着一头乱发,从被中爬出,摸索着摇响传唤铃,陈必胜闻声而入。
陈必胜侍奉许云阶多日,很是知道这个主子的起床模样,面无表情将洗漱之物丢下,头也不会地走了。
许云阶巴拉巴拉发丝,抬起下巴叫住他,道:“你家将军呢?”
陈必胜声音冷漠无情,“将军初来此地,要结交当地豪绅。”
许云阶点头,洗漱刷牙,用膳喝药,遛弯看书,在书房中瞌睡着,没多久便睡着了。
他是个少梦之人,一睡便是一中午。若是做梦那定是事实,且是他十二岁时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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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睡半醒时,许云阶挠挠脸颊,片刻才爬起来。
屋外阳光正好,外面走来一个极高的人,他定睛看去。
斜照的光辉拉出这个人过于高大的身影,耳上戴了一条银链,坠着弯月。修长匀称的身躯矫健,腿和手都较常人要长,金紫色的衣领拉开,胸前敞着,露出一片古铜色肌肤,随着来人的走动起伏,在阳光下能清晰地看见细密的汗珠。
来人跨进门,见了他,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对视着,许云阶按住桌沿,站起来。这个人如炬的眼中透出阴狠,看着他便如同兽园中紧盯着猎物的豹子,让他有些怕。
“怎么,一夜未见,小郡王不识得我了?”大笑一声,来人极快过来,隔着桌案长臂一揽,抱了抱他的肩膀。
“你……”
沈千重没有束发!倏然之间,许云阶摆脱了因初睡醒而混浊的脑子,宿域男子不像其汤男子注重仪容,野性十足,也无礼仪可言。
“不喜欢我散着头发?等一下就给你绑上!”沈千重两边都扎了小辫,左右四股,银色耳链被发辫遮挡。
许云阶心下诧异。据他所知,沈千重从军十载,为将四年,长剑斩下其汤大将人头无数,在宿域举兵来袭这两年所破之城数,世所罕见……总之,传闻中的沈千重不是个和善之人。
“你……”
倏然,他忆起昨夜种种。如此一想,沈千重怪异的举动便好理解许多。他攻破川临城却不杀他,还好生安养,是为了……得到他吗?
身子不是多么重要,他要,他便给得起,可之后呢?若只是贪图一时欢愉,那日相见便正是时机。
他无力反抗,他兴致盎然,再不然昨夜也可,偏偏这个人都放过了他。是所求过多,怕他胆小逃跑,还是在捉弄?
许云阶咬牙,脸上苍白,观察四周,发现并未一人,尽量平静温和道:“将军初来此地,恐是行走不便,近日是否会出门宴请、结交好友?”
沈千重一言不发,看着他眸光闪闪,绕过去握住他的腰往怀中带,语气沉沉,“殿下既知我心意,还是不要推辞好。这两年我从宿域到其汤,只遇上殿下这么一个看得上眼的,别叫我失望才好。”
许云阶抬手抵住桌案,被沈千重推着坐了上去,腿被抬起,肩膀上压了一只带有厚茧的大手。整片背部接触微凉的木桌,头颅没有着处,晃了两下。
沈千重的长臂从他腋下穿过,托住他的后颈。四目相对,沈千重邪邪一笑,眼中浮现一层晶莹的水光,问他:“殿下知道我吗?”
“宿域大将军,沈千重。”
“只知道我这个身份?”
“你……到底要做什么?!”
沈千重脸色变得阴沉,另一只手压过他的胸膛来到脖颈,捏着他的下巴吻了过来,他一僵,很快放开牙关让沈千重长驱直入。
他在情爱方面犹如一张白纸,沈千重来吻,他未反抗,屏住呼吸,紧张得瞪大了眼睛。他能感受到沈千重的急切与不满,尽量放软姿态。
双手握拳按在两侧,脑中阵阵发白,胸腔的气体被人一口一口抽干了。
津液从嘴角漏出的时候,唇舌相贴愈演愈烈,沈千重放任自己覆在他的身上,将他当做自己的敌人攻伐。
电光火石之间,看似投入的沈千重一把钳住许云阶捅来的手腕,冒着寒光的匕首掉在地上,“当”的两声。
沈千重抬起身子,冷眼看怀下人。许云阶满面红晕,挺着胸膛大口喘息。
许云阶不是懦弱的男子,人生也没有一帆风顺,以色侍人他做得,借此杀人他也做得。
“怎么,还要继续吗?”他坐起来,冷冷看着沈千重。
从前最落魄之时尚有宋子折陪伴,现在却……难倒终是星离雨散,他的欢喜合该不长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