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别说,我发现刘元待她特别好,对谁都狠得要死,唯独对虎妞像亲闺女,疼她疼碎了。成天妞妞、妞妞的,我们听着都肉麻!”
豆蔻呆若木鸡,眼冒金星。
陛下不会弄了一整条食物链下来吧?一个拴一个,紧紧箍在他儿子身边。如果是这样,这父爱该多么令人发指啊!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香枝撅着屁股趴在浴桶前,悄声问:“你不会也是来报恩的吧?恩公是谁,是王爷么?”
豆蔻瞥她一眼,这家伙不傻。
香枝来了精神,越发鬼祟地问:“陛下是不是要你以身相许?他讨不上媳妇儿,全天下都在笑话他。好可怜。”
豆蔻嫌弃地瞅她半天,才勉强说,“确实这么说的但我一下来就许过了,人家不要。说我不配给他压府。那正好!所以,我现在的目标是当他的亲兵。”她两首一摊,露出一丝狡猾的笑意,“他不要总不能怪我是吧?我诚意都摆出来了。”
香枝心领神会地笑,小声支招说:“你今晚再隆重地许一许,按我的认知,他肯定还是不会要。到时陛下就没话说了。对吧?不是我精明,以身相许你太不合算,你是一具仙体!他可是凡胎!”
“就是这话。”
外头有丫鬟清脆地说:“香枝,你叫豆姑娘稍快些,王爷在膳厅等了。”
005
?难道我不美吗?.
豆蔻迅速洗完澡,施个小法术将头发弄干,简单绾了起来。然后,换上香枝拿来的衫子,去前面的膳厅用餐。在这里她的手脚是自由的,却受到严密的监视:假山的石檐下、树旁亭子里各有个护卫在盯着。显然,恩公那厮防着她逃走呢。
膳厅内外,点了八盏宫灯。清辉如水,笼罩着一屋的华贵。
刘元领着两名小厮、两名丫鬟,敛气屏息伺候着王爷用餐。他像幅画儿似的坐在桌后,跟前摆满了色泽缤纷的菜肴。
两人门里门外对望了一眼。
豆蔻四平八稳走进去,一本正经行了个礼,“王爷,您的宝宝来蹭饭了。”
霍东宸眼皮一跳。
真行,一句话就让他头皮发了麻,浑身鸡皮疙瘩暴起。只有她了。
他在肉麻的感觉中坐了好一会儿,才对刘元点了个头。
侍女拿起一边的瓦盆,装了米饭、鸭片,鱼块,白玉丸子,豆腐羹……约莫十来样,乱七八糟杂烩到一处,捧去了墙角。豆蔻也不用人唤,拿着勺子自动跟了过去,盘腿一坐,端起了瓦盆。
盆中杂烩油汪水亮,潮湿温暖的香味以强大的侵略性渗入她的嗅觉。
她的口水决堤地分泌了出来。
人在饿极时会明白上天的恩赐有多重。味蕾、五脏和灵魂都张到极致,贪婪地迎接着这口食物。脂膏般浓郁的幸福流遍四肢百骸,实实在在地侵占了感官。
她本就是个不挑嘴的,这会儿享受都上了脸。每吃一口都发出火热的叹息。好像幸福得要抽搐了。这就是人间烟火的真味啊。
她把家仆们都吃馋了,全中了她的毒似的,悄悄咽起了口水。这乱七八糟的杂烩咋这么香呢?就好像不是王爷桌上拿过去的一样。
霍东宸停着筷子,用眼角对她看着。这旁若无人、自得其乐的德性还真是天下少有。
豆蔻吃到快活处,比较中肯地想:恩公这厮虐人的功夫还未至臻境。
这时应该在饭盆里装只活蹦乱跳的耗子,命她生吃下去——这才有震慑效果。他居然在虐她一天之后喂这么多好饭好菜,显然算不上合格的人渣。
她心里一乐,百忙中抬头看了看。
他又换衣裳了。一身淡青素锦的长衫,头上一管碧绿的玉束。吃相是那么的雅。一举一动都好像食欲不振,比她有仙气多了。
他停下筷子,淡淡地问,“两眼冒贼光笑什么?”
她笑道,“王爷此言差了。我既不想偷物,也不想偷人,何来的贼光?”
霍东宸寒嗖嗖一笑,“敢对本王轻浮,你确实有副狗胆。过来。”
豆蔻一看他要发作了,赶忙扒完盆里的饭,把空盆往墙角一放,走去了他身边。
这是个死亡距离,只要他情绪失控,抬手那么一拍,她的脑瓢就碎了。她确实是个人物,亭亭往他跟前一站,面不改色,气定神闲。眼睛水灵灵的。
“你们先退下。”王爷望着她说。刘元等人立刻出去。
一种令人窒息的安静降临了……
豆蔻意识到这是打算盘问她了,可能还会狰狞地逼供一下。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望片刻。
他面无表情拉起她的手,翻过来瞧着。没避男女之嫌。好像没拿她当个女人。
他温热的掌心糙糙地刮着她手背。
豆蔻心里来了一股调皮捣蛋的劲儿,耍宝地说:“这手委实娇嫩啊。伤痕是新弄上的,没有旧茧。这说明不经常拿兵器。但此女胆识过人,不像寻常的闺中女子。言谈不经,举止粗俗,身上没半点宫规,倒像个不羁的江湖客。这小妖精究竟是何来头?”
霍东宸的脸颊一抽,一截一截举起了目光。
“没错,告诉本王小妖精是何来头?”他说。
“不都讲过了么。我是天上下凡的仙女,来报你的恩啊!”
他凉凉的眼睛表示一点不信,“哼,吃了本王一块肉?”
“对。您中了魔界的毒,膀子坏死了。把腐肉割了喂给我。我那时吃东西不讲究,就把这笔人情债给欠下了。”她嘴角一翘,鼻子一皱。这表情立刻使她的真话成了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