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戍语气陡然变沉:“因为电能改良的保密力度,为了尽可能减少人员接触资料,所以它并未在这次审核之中。”
他这番笃定的模样莫名让辛雪稚想到了孔良,两张完全迥异的面孔,完全不同的事件,但他们在诉说回忆时那种自证清白的坚定,在此刻意外地契合上了。
“哥哥。”辛雪稚的思维正被某个关键的细节所撬动,“在你审查资料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体出现过异常?”
况戍的身体一直很好,就连四年前那场惨烈的车祸都没能给他留下任何不良的后遗症,甚至让他获得了更强壮的骨骼,所以,某些对别人来说十分寻常的身体反应,在他的记忆中就会显得尤为突出。
他迅速想起来:“是有一些古怪之处,在我使用资料权限后,有那么一瞬间,我的视线好像波动了一下,不过那几乎连半秒都没有,要不是我之前的身体从未出现过这种状况,我肯定都不会刻意去记住它。”
这番细节暴露之后,他和孔良的相似又多了一处。
而他们还有一处最大的相似点——
辛雪稚立刻用手机拨通一串号码。
“喂?孔叔,是我,辛雪稚。”
况戍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不过没有出声打扰,而是安静地听他继续通话。
“问您个事情,您的医械产品使用的哪一家?”
那边答复了两个字,辛雪稚道过谢,一脸严肃地挂断电话。
况戍用眼神无声询问。
辛雪稚将刚才在图书馆和孔良的交谈内容复述一遍,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哥哥,你也发现了对不对,在事件发生的关键时刻,你们的身体几乎都出现过不同程度的异常,而且刚才孔叔告诉我,他移植的是尚屿的产品,而你的机械臂依然来自尚屿。”
况戍也意识到关窍所在,他们猜测的方向近乎惊悚,这可不是简简单单就敢下定论的事情:“只有两个例子还是太少,不排除巧合的可能,还有没有更多的例子可以证明我们的猜测”
两人同时陷入沉思,忽然,况戍眉头一跳,牵着辛雪稚就迈步往外。
“哥哥?”
“我想起来了,还真有一个人。”况戍边走边道,“之前在a大连犯多起袭击事件的人,高广。”
况戍带辛雪稚去的地方正是一区的监禁所。和他们同时抵达的还有个熟人。
“李警官?”刚下车,辛雪稚就看到身穿警服的人,正是之前接连处理a大警情的那名警官。
“怎么这么巧?”
李警官摘帽冲二人颔首,“不巧,我是接了况总的电话,过来帮你们开个通行证,高广因为攻击性太高,监禁所一般不建议探视。”
辛雪稚惊奇地打量他们:“你和况戍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恰在此时,李警官看到况戍递来的目光,心领神会,掐头去尾道:“就是之前你遇袭的案件,我们一来二往熟了些,不过今天是自那之后的第一次联系。”
随后便将话题拨回正轨:“走吧,我带你们去见人。”
接见室里只有一条长桌和几张椅子,墙壁涂抹成全白,地板深灰色,像个四四方方的笼子。
很快,高广就在狱警的护送下出现,辛雪稚见到他,喉咙就不由自主地发紧,双脚往椅背下面缩了缩。
况戍在桌下抓住他的手掌,轻捏他的手指以作安抚。
高广坐在对面,戴着手铐的双手搁在桌上,身形一如印象中高大,只是脸有些消瘦,冒头的青色胡茬让他看起来稍显委顿。
李警官曲指在桌上敲出两声响:“高广,这二位想要问你一些事情,你如实回答。”
高广缓慢地抬起眼皮,目光在辛雪稚脸上多停留了片刻,忽然道:“我认识你。”
李警官沉声斥责:“你当然认识他,这是你落网前的最后一个受害者。”
高广看了看辛雪稚的脖子:“他们说我差点杀了你,你现在痊愈了吗?”
“我痊愈了。”辛雪稚恐惧他,却也在打量他。这人现在虽然落魄,但一身军人气质不容忽视,眼中的锐利和步惊黎如出一辙,那是被战场磨尖的神色。
令人胆寒,但色泽清亮,倒并不像会被病情裹挟住意识的状态。
“你听别人提起我,所以你自己并不记得那天的事?”
两道深眉在高广的眉间拱出一条凸痕,意味着他在面临某些苦恼。
良久,他摇头道:“不记得。我犯病的时候眼中的事物和实际情况完全不一致。”
况戍这时开口:“像你这种因为战役受伤的军人,区域官会为你提供全方面的保障,按理说你留在故土应该能受到更好的照顾,为什么想到搬来一区?”
高广苦涩一笑:“人嘛对繁荣的地区肯定都有向往,我当时退役了,又孤家寡人没有牵挂,就索性活得自在点,去一些想去的地方。”
况戍尖锐地追问:“那你没想过自己的病情可能会伤害他人?”
高广表情一滞,而后慌张地解释说:“没有、我不想这样的,我当时决定搬来一区,是因为医生说我的病情已经没有大碍了,那段时间,我的药都已经减量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
三人在瞬间交换了个眼神。
况戍趁机又问:“你在a大伤人的瞬间,有没有觉得自己的意识出现了恍惚?”
“有啊。”高广道,“可我发病时都这样啊。”
“容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况戍说,“你可曾进行过医械移植?”
“有。”高广道,“我的右腿曾被炸弹炸毁,靠假肢生活了很多年,直到三年前尚屿集团的一次救助计划,帮我移植了一款机械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