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这才接着叮嘱:“不过这次的情况真的很危险,他的心衰已经是很严重的程度,无论如何也不该带着他在外面到处跑。按理说家属应该明白这些道理才对,你——”
数落声忽然止住。
医生看着面前的男人。他每说一句,这人的脸色就灰败一层,他凌乱的发丝一看就被自己懊恼地撕扯过,全身上下透着一种连高档西服也无法挽救的颓败。
医生忽然觉得自己没必要再指责,因为他看起来已经足够悔恨。
那位病人的情况特殊,从诊疗史来看,是一个靠着特效药控制病情的敏感体质。最近一区封锁全部活动,他所需的那款特效药已经断了供货,医生工作多年见过许多例子,当病人面对绝境时,越是深爱他的家属,反而越会做出一些让外人难以理解的、甚至看起来十分愚蠢的偏执举动。
医生叹息着拍了拍况戍的肩膀:“算了,你下次别再这样就行。现在病人情况暂时稳定,你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说完,医生匆匆赶往下一项工作。
抢救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一群护士簇拥着一架病床出现,况戍这才提回了精神,跟上前去。
辛雪稚躺在病床上,插了鼻氧管,脸色极其苍白,只是发绀的症状好了许多,嘴唇消了紫,露出原本的粉色,颜色偏淡。
况戍随着病床踉跄地走了几步,嘴唇努动几下,却仿佛丢失了说话的力气,只是握住了辛雪稚的手。
就这样一路去到病房,护士将吊瓶挂好,对况戍示意过后,便将病房留给他们。
况戍双手捧着辛雪稚扎针的那只手,头埋在床边,无声地保持着这个姿势。
一段时间之后,得知消息的曹月匆匆赶来病房,见状立刻红了眼睛。
“雪稚啊”她扑到床边,看着床上的人,带着哭腔道,“怎么会这样”
她是没见过四年前辛雪稚病重的样子的,辛雪稚虽然身体不好,但服用特效药一直控制得不错,谁曾想前几天还好好的人,转眼就只能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陷进枕头的脸又小又白,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一些,鬓角被冷汗洇得有些湿润,曹月拿出手帕小心擦拭。
况戍迟缓地抬起头,满脸都是疲惫。
“曹姨。”
“哎,况戍啊,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的啊?”
况戍抹了一把脸,嗓音十分沙哑:“先住院吧,我会想办法的。”
“唉。”曹月深长地叹气,帮辛雪稚整理了一下额发,“你辛伯父这两天倒是有点好转,不过雪稚这事儿我瞒着他呢,怕他受刺激再崩坏伤口,等他稳定些我再说。”
况戍“恩”了一声。
曹月看着他,不忍道:“要不你吃点东西?我让人送点过来?”
“没事。”况戍道,“我一会儿叫外卖对付几口,别的我也吃不下。这里有我您别担心了,回去陪伯父吧。”
“行”曹月折起手帕,“那我过去了,这边有什么情况你要及时告诉阿姨啊。”
况戍:“恩。”
辛雪稚直到傍晚才清醒,况戍第一时间察觉,伏在床边,低声问他:“雪稚,有没有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