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们有赏钱拿,乐得看笑话,果真悲叹一声,捏着帕子把三张小脸儿擦得干干净净。
还表忠心扯着嗓子叫:“宁信大爷,宁诚二爷,宁礼三爷~有我们姐妹在,绝不会让爷们儿脸上脏着!”
这下一条街的婆子混子都知道在这儿干活的是什么人了。
打人不打脸,叫人不叫姓。
大哥狠毒至此,这分明是把他们当成猪骟了!
以后这几天街的姑娘都不会再看得起他们!
三兄弟气得跺脚,好不容易收拾完,宁宣又让莺莺燕燕把三兄弟大张旗鼓地送回书院。
光棍在边上瞧着洞笑:“要是叫少爷们去糊墙,都不用人推就能在家喝上西北风。”
这两个光棍一个叫小肥羊,一个瘦二狗。
之前云娘弄鬼,就是这起子地痞流氓传的消息。
两人在宁宣身上赚过些银子,当然认得他,这会儿见人走没了才好走上来磕头请安。
这起子烂人什么事都干,只一张嘴牢靠,无他,这一行买卖只图两个字——嘴严。
若一不小心吐露雇主消息,十条命也不够他们死的。
宁宣被花兴儿说了回缘由,就从身上取下二两碎银子丢在牌上,道:“恰好有桩买卖。”
花兴儿将一个巴掌大的楠木盒子交到两人手上,叮嘱他们送到杨府去,一定要让杨夫人打开看见才能过来回话。
小肥羊和瘦二狗拿着钱点头如捣蒜,道:“只盼着大爷以后有事再来找咱们哥儿三个,这点子事就是不要钱也替大爷办了!”
等宁宣走了,两个人摸着钱往赌场去,不消一刻钟输得精光出来,这才吊儿郎当地往衙门走。
杨夫人一看到小小的荔枝里藏了女儿这么大一张手绢就痛哭出声,倒在杨知县身上叫心肝儿肉。
杨知县不是不疼女儿,但娼妇才会热孝归家,如果现在让她回来,怎么使得?自己的乌纱帽要是保不住,她哪来的富贵日子享用?
杨夫人伺候他多年,心知肚明老不死的不想接女儿回来,上次他去看女儿怎么会不知道异常?回家却一个字没跟自己说!
她恨恨地想,拿着手绢儿流得粉腮都是泪:“不孝的东西,从小就只知道黏着你,学了这一手蝇头小字的本事。当年我以为她学会了要偷你的印干坏事,把她打屁股打得稀烂。后来她知道错,隔三差五提了东西回来道歉,我还以为改了,谁知道今天送来的却是孝经。”
杨知县脸上也有动容,想起这个女儿从小就在自己怀里长大,自己以前也感叹为什么她不是个男儿身。
她嫁出去这么些年了,家里都还留着她的闺房。
杨夫人低头靠在他身上,露出一截白嫩的脖子,呜呜地哀泣:“老爷,以后我们就当没这个女儿!她送的哪里是孝经,分明是绝笔书,要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杨知县揽过娇妾,也老泪纵横道:“乖乖,我不是说了要接她回来?老爷说到做到,绝不会让惠儿做一辈子寡妇,被老寡妇磋磨死。”
杨夫人这才慢慢止住泪,含了一汪春水看他:“真的吗?杨郎?”
杨知县被一声杨郎喊进了心,转身就叫女儿托的这两个光棍回去传话,说等到月底必派人去接她回门。
杨氏得了准信儿,在家越加谦卑恭顺,日日忙着从老太太收集倒腾金银财物,准备带着一起回家。
老太太院子里一片死气沉沉,她还在气宁宣不松口,躺在床上喊心口痛。
两个大丫鬟知道她的心病,蟹儿将老太太扶起来,看了眼大房的院子笑:“他不愿意是老夫人慈悲,哪个儿子会不为爹娘妥协?”
老太太难得拔了根银簪子送给蟹儿,道:“也是这话,明儿你就去叫老大媳妇儿过来瞧瞧我,老大不在,也不好让她一个人担着不孝的名。”
陈姨妈本就羸弱,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老太太吃完晚饭才放她回家。
几天下去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院子里四日都飘着药味。
段圆圆在家大骂老不死的,跟宁宣商量:“你去买点血燕回来!姨妈脸都被折磨白了!”
宁宣转头看花兴儿,他记得厨房应该还有几盏血燕,不如叫全拿过来用了。
没想到厨房就回,血燕已经被老太太拿走了,太太说家里没银子买血燕使。
宁宣人都听愣住了,他日日在外边顶着雷火大太阳四处奔走,银子隔三差五就往家里送,怎么会连买血燕的钱都没有?
他们家又不是天天吃,一月吃一次也不算太奢侈,怎么会没有?
香芽早憋了一肚子气,道:“这还是少爷你在家的时候,不在家的时候老太太一天要叫七八回!再这么下去怎么了得。太太那点东西都要被老太太要走了。”
松针也叹气:“孝字大过天,太太能有什么办法?”
宁宣一听就明白了。
杨氏定是觉着自己在这个家住着空耗年华不划算,日日拐弯抹角地向老太太要东西,守一日孝她就要一日钱
段圆圆跟他说,陈姨妈三天前给老太太备的吉祥礼,她现在都还记得。
两匹花缎子,两匹素缎子,再加一对螃蟹宝石金簪。
老太太年纪大了,哪穿得了这些。最后都暗度陈仓给了小儿媳。
她们本来只当破财消灾,谁知道杨□□是耗子打窝似的往自家搬东西,金的玉的都不嫌。
段圆圆掉头又跟陈姨妈商量:“不给行不行?”
陈姨妈摸着还回来的白玉簪摇头,道:“我们家小,铺子管得也不多,哪有空掺合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就当破财消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