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是公的,小白是母的,两只狗交头接耳,赵嬷嬷非说两只奶狗在耍朋友,有辱门风。
没一会儿就叫人把小狗抱出去,让厨房送一次饭把它们都喂饱,赵嬷嬷道:“不然晚上小黄狗恐怕连丈母娘都要带过来住下!”
陈姨妈笑喷,转头跟她解释哈巴狗的来历。
段圆圆正用小碗挑了碗鸭蛋粥,配香油腌青笋吃,咬得满嘴咯吱声。听到这话才后知后觉,自己的两个丫鬟竟然变成了社牛,开始在宅子里有自己的消息门路了!
青罗回头很不好意思地跟她道:“要是不把地皮子踩热,下次姑娘再带别人出去,我和紫绢就要上吊了!”
她和紫绢不介意后边新来的两个小姑娘,也不是完全没有危机感,——两个小丫头迟早会长大。
青罗现在跟厨房的关系特别好,特意跟绿意拜了干姐妹,绿意每天都要出门买菜,她的消息最灵通,而且没事别人也不会得罪厨子,厨房的人缘也很好,打听什么都方便!
紫绢带着两个小丫鬟没事就跟香芽松针请教宁家的规矩,不熟多处处就熟了!
在宁家闲着没事干,下午段圆圆就在家里给宁宣做衣服。
已经要入秋了,她的嫁妆喜服是小事,都有大绣娘动工,她要做的东西只有宁宣的衣服,这个段太太要她亲自做,说贴身穿着的东西最容易让人上心。
让丫鬟做了,宁宣要是看上丫鬟怎么办?
段圆圆不觉得青罗和紫绢会这样,但人心经不起考验,最好是一点机会不给,大家才能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宁宣这个月常来看段圆圆。
宁家是做布料生意的,最不缺的就是衣服。他瞧见段圆圆手上的绣棚,一脸“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的表情盯了段圆圆好几眼坐在她旁边。
夏天这么热,段圆圆都能感受到宁宣身上传过来的热气。
他们还没有成亲!
她已经不敢像以前那样撵宁宣了,她越来越能察觉到丈夫对自己以后的生活意味着什么。
让他多喜欢一点自己的念头已经悄悄占了上风。
主子不敢行动,丫头们也就跟着怂。
两个丫鬟看得着急,只能拼命用眼神暗示她离宁宣远点!
结果就被花兴儿赶到门口去了。
宁宣看她们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离圆圆更近了,他就是要圆圆身边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己以后是圆圆的丈夫,圆圆跟丫鬟再亲密,也不可能越过自己。
段圆圆在穿针,宁宣把东西拿过来,瞧见她绣的是只哈巴狗儿在扑蝴蝶,笑着点点头:“怎么这么喜欢小狗,明天让人挑两只乖巧的给你在家养着玩,好吗?”
八两银子的狗。段圆圆不是不喜欢,可花这么多钱不值得,都跟买人差不多了。
看宁宣眉头都不皱一下的样子,她好奇地看着问:“表哥,你知不知道外边鸡蛋的价格?”
宁宣挑眉:“傻姑娘,我买卖的东西难道不比你多?”
上当的还操心起他被骗了!
段圆圆也是在穿来前看清宫秘史看多了,坊间不是都传晚清皇帝不知道民间疾苦,被太监忽悠着卖二两银子的鸡蛋吗?
她八卦地问:“我听说书的讲过,很多有钱人都花二两银子叫下人买鸡蛋,早上家里多煮两个,他就叹气说太奢侈。”
有钱人宁宣觉得好笑,就同她分析:“我们家是经商的,又不是坐着就能生钱,要是连鸡蛋价格都不能分辨真伪,哪还能有我,老祖宗没成年就饿死了。”
他跟兄弟们从会走路就得假装成货郎跟班,到处走街串巷记录几个县的物价浮动。
不是灾荒年月,粮食的价格不会有大起伏,心里有一杆称在,别说一个鸡蛋,就是根针涨价了他们都能看出来。
只不过平时睁只眼闭只眼,由得下人们捞点好处罢了。
段圆圆看花兴儿在门外,就悄悄地问他:“那你知道他们多用了多少钱?”
答案是肯定的,睁只眼闭只眼也要知道闭上的那只是什么情况,不然就成了真傻子。
花兴儿从小就跟着他,就是段圆圆用的可能有的都赶不上他。
段圆圆睁大了眼睛,岂不是成了他赚钱给底下人花了?
宁宣见话都说到这了,有心让表妹自己多了解下人们的事,就跟她说:“不仅他们,就连你的丫头也瞒不过我。”
自己这是清水衙门,哪来的油水可以捞!
段圆圆不信。
宁宣敲敲她的脑门,恨铁不成钢道:“你是清水衙门,这不是骂我是窝囊废么?”
他把段圆圆带到梳妆台前,熟门熟路地告诉她常用的胭脂价和零嘴儿价,就连只米珠簪,他都能知道卖多少钱。
只不过他说出来的数,都比丫头们做的账少文!
段圆圆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外头的物价段太太都会告诉她,也会让她自己去买。
可说来说去也是文的事,二三两她能发现,文怎么发现?
段圆圆现在也只是觉得吃惊,她以为青罗和紫绢跟别的丫鬟都是单纯的丫头!
肉疼还犯不上,都说了这是宅门里的惯例!谁会为了几文钱把丫头撵走?那不成了老太太,——一狗不留了吗!
宁宣得意地看着她的表情,笑:“水至清则无鱼,你的几个丫头要是做官,那也是往包青天走的。”忠心办事,偷油水也可以原谅,只要用着不出错,就能一直用下去。
要是花兴儿每天只赚十来个铜板的火耗,他就要担心是不是别人把他喂饱了他才不肯花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