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雪真的很漂亮,那书生蹲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谢师兄不会安慰人,静静地站在一旁,给他挡雪,还很认真地把他要给家中老母说的话一字一字地用刻音石录了下来,刻音石录不了残魂的声音,师兄还有点腼腆地照着书生所言一字一字念。
下雪天那么冷,我却觉得那书生和我一样,定然是暖洋洋的。
最后试炼的弟子可以从幻境中带走一样东西,大多数人都会选些法器或法宝,师兄没有选那些,他把书生给母亲捏的小雪人带走了,雪人易化,他废了不少功夫。”
林晓晓一面说,一面拆开她带来的一大堆东西,收拾好,仿佛只是随口一谈:“我从来不觉得,能打败多少人,守护多少人,是一个大英雄,大义之外,顾念亲情,那才厉害。”
越满心中一触,觉得她仿佛意有所指,正打算继续说怎么,唐朝然风风火火地进来了,脸上止不住的笑:“于谣师姐果然来啦!”
话刚落下,于谣就进了房门,怀里抱着一摞书:“越满师妹?”
林晓晓和于谣不过点头之交,和她们点点头示意后就出了房间。
“听说你风寒了,这是我常备的惊寒丹。”于谣将怀里的东西尽数放在小几上:“还有这些,全是我和谢师兄用过的课本,上面有笔记供以参考,温习的话可以用。”
想了想,她补充道:“有好些是谢师兄的,他爱洁,希望师妹用的时候注意些就是了。”
越满刚捡了一本书,翻开就看到谢知庸利落飘逸的字迹,闻言赶紧放回去,拍了拍手,才小心翼翼地拿起来。
唐朝然:……
“笔记有我的份吗?”唐朝然可怜巴巴地看着于谣:“我也想要师姐的课本。”
于谣面露难色:“我的书比较乱,已经丢了好多本了,师弟和师妹一起用着吧。”
唐朝然不情不愿地应下了。
“我和谢师兄以为,温书要量力而行,身体更要照顾好。”于谣鲜少安慰人,一串话完她就觉得话说的委实有点伤人了,于是露出有些懊恼的神情。
越满却毫不在意,有些惊奇地问:“谢师兄也知道我病了吗?”
“对,收信时他与我在一处,我就给他看了。”于谣微一点头,解释:“因着你不太方便,他也就没进来,在院门口等着。”
“没有没有!没有不方便的,外面天寒,师兄可以进来的。”越满没想到谢知庸也来了,从被窝里探出头往外面张望。
“人家进来能说些什么啊?”唐朝然把她塞回去,有些别扭地问于谣:“师姐怎么会和谢师兄在一起?”
大概是不好意思和对方说是因为在商量如何回他信件,于谣面露难色。
唐朝然知道自己挑了个倒霉问题,老老实实闭嘴不说话了。
越满沉浸在谢知庸很温柔和谢知庸来看病的纠结和惊喜的复杂情感,一时之间没有再找话题,于谣本身也不是热络的性子,一室安静无言。
最后于谣又多嘱咐了越满几句照顾好身体就匆匆走了,唐朝然抓耳挠腮地好奇于谣师姐和谢知庸的关系,也扫兴离开,屋子里冷清了下来。
到了私人独处的时间,越满才松了弦,她扒拉了下最上面的那本书,少年人的字利落而干脆,又带着一点点的飘逸,将笔记写的很整齐,看起来很舒服。
透过一行行的笔记,越满仿佛能看到很多年前,那个背总是挺得很直,坐得很正的少年。
在透过树梢的光阴下执笔,周围的同窗热热闹闹,而他的周围总是冷冷清清的,他好像什么都不在意,又好像什么都不关心,看起来冷情冷性,却会在同门提问时耐心解答,也会在瞥眼看见外面树枝上站的雀儿的时候轻轻地笑一下。
起码到现在,谢知庸是个温柔内敛,不善言辞的明净宗师兄。
随手又翻了几页,露出一张字条和一张符咒。
符咒上写着大大的“过”。
越满惊异,翻过那张纸条,上面注释:前些日子同门师弟回来后让我写了不少这类的符咒,据说人间百姓考前都会找人写上几张。符上没有法术,我觉得这是没有用的,但师弟们说这是我不能理解的心理安慰,既是如此,我也给师妹写了一张。只是,旁门左道终不可取,勤勉修炼才是正道。
纸条在这忽然落了一个墨点,写的人或许是犹豫了很久,还是加上:但也有量力而行,身体为重。
越满忽然笑了起来,她仔仔细细摸过这张字条,心想:谢师兄话说不多,写信的字不少,以后和他做笔友应该能骗他说不少话。
小心翼翼地将纸条和符咒收起来,越满望着窗外冬雪皑皑。
大雪密密压压的下着,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素白。
梅花
养病养了两天,越满一开始还打算去学堂听下课的,但无奈,谢知庸和于谣的笔记太完善了,于是她就安安心心留在屋里晒太阳睡大觉了。
期间林晓晓来看望过她几回,两人从后山尘竹长老的药又被偷了到学堂里江师妹爱的到底是孙师兄还是吴师弟,八卦聊得异常激烈,已经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这日,越满的病可算好了,她不情不愿地销了假条,去学堂上课。
“早八摧毁人类。”越满犯着困到学堂,旁边的唐朝然有些焉焉的,像霜打的茄子。
“你是怎么回事?”秉着爱幼的美德,越满勉强地关心一下他。
唐朝然压低声音:“你说,于谣师姐和谢知庸,嗯……什么关系”
未来的反派和女主能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