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谢知庸停下步子,回头看她。
越满的脚步停顿了片刻,被?谢知庸察觉,他?觉得她现在好像大概是?有那么一点点不高兴的,伸手?碰了下她的脸。
越满垂眼,伸手?拽了下他?垂下的手?,有些含糊不清地说:“我没有说实话。”
谢知庸怔了片刻:“什么没有说实话。”
“很多、很多。”越满认真地想了想:“多到我可?能一时都?数不清了,多到,也许你知道会很生我的气,然?后就不理我了。”
越满难得说了这些,谢知庸以为,越满和他?坦白,他?会有点高兴的,但事实上,她一副将要哭了的模样,就让谢知庸很后悔了。
他?想,骗了就骗了,不告诉就不告诉吧。
伸手?捂住她的眼睛,谢知庸弯腰凑过去,和她轻轻碰了下额头,他?说:“没关系的,我不会不理你的。”
越满很慢地眨了几下眼,睫毛扫在他?手?心?里,让谢知庸有点痒,好像手?里抓了一只?马上振翅欲飞的蝴蝶。
她拉开?谢知庸的手?,勾住他?的尾指,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知道有没有成功安抚到人,谢知庸有点不知所?措地观察她的神色,很认真地评估越满的心?情值。
“没有不高兴了。”越满晃荡了几下,闷闷地开?口。
“好。”谢知庸于是?收回视线。
越满往前跨了一大步,山道拥挤,两人并排有些难走,但她真的很不愿意看谢知庸一个人走在前面。
她想,谢知庸有她了,以后就不需要一个人走了。
她其实不喜欢看谢知庸孤零零的一个背影。
猜测
送完越满,正好还是日暮,谢知庸复而?回去。
上行途中要经过?练武台,正值傍晚,不少弟子都去用膳了?,唯独有一个瘦小的身?影,在艰难地挥动着剑刃,划出一道道流畅地招数。
谢知庸正好思绪繁杂,干脆驻足看了?几眼。
忽而?一阵剑风扫过?,须臾之间,剑心越加靠近谢知庸,好像带着千钧之力。谢知庸微微睁了?下眼,他微微侧身?,伸手一握,把那直愣愣飞过?来的剑握了?正着。
谢知庸目光冷了?下来,带着寒意朝那个弟子望去。
那弟子急得?脸都红了?,看起来比他还要无措,被他一看,又生了?寒意,只觉得?好像冰火两重天一般。他结结巴巴:“谢师兄!我不是故意的,一时手滑!真的、真的……”
谢知庸没说话,见那弟子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才开?口:“没事,下次注意些。”
那弟子忙不迭地应道,又面色涨红,看起来有些腼腆地开?口:“谢师兄有空么?可否指点一下!没空也没事的!”
谢知庸是明?净宗出了?名的天才剑修,资质极高,又聪慧,剑术更是无人能?敌,要是能?得?到?他的指正,大有裨处。
只是他性?子冷淡,犹如只可远观不可近触的月亮,一靠近就?会将你冻得?全身?发怵,少人能?硬着头皮找他说话,更别说指点了?。那弟子也是做足了?心理防线才开?口。
谢知庸没说话,只是上前了?几步,把手里的剑递给他,示意他继续。
没想到?这么容易,那弟子眼睛一亮,知道这是同意了?,忙不迭地接了?剑,继续比划招数。
这个弟子天赋不错,而?且踏实上进,谢知庸认真地看完了?全招,又给他指点了?不对的地方,太阳很快就?落山了?。
那弟子气喘吁吁,双手抱拳,诚恳道:“多谢师兄。”
谢知庸扫他一眼,目光忽的顿住,想说什么却又转了?个话头,他冷不丁地问?:“你叫什么?今年几岁?”
那弟子不知道怎么就?扯到?这里,却还是挠挠头,老实回话:“我叫许兆,上月刚过?十六岁生辰。”
谢知庸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再对方疑惑开?口前先一步解释:“没什么,先前好像没见过?你。”
许兆腼腆一笑:“我喜静,人多的地方少去,师兄没见过?是自然的,但我在明?净宗待了?很久了?。”
“从?小么?”谢知庸好像只是顺着他的话问?下去。
“是。”
谢知庸点点头,最后说了?句:“我隐约记得?,小的时候,练武台这边,有一颗很大的灵树,只是五六年前,被雷劈落了?大半,让人唏嘘,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
许兆早就?听闻其?他弟子说谢师兄为人高冷,不喜交谈,没想到?他还主动和自己提及往事,心想等下次他们再这么说,一定要据理力争!
谢师兄明?明?很好相处。
只是,
许兆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他说:“我愚笨,记性?不好,前些年的事忘得?干净,几乎想不起什么了?。”
谢知庸于是又不说话了?,许兆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刚想先告退一步,一阵凉风吹过?,谢知庸的话好像也散在风里,他说:“没有,你很聪慧。”
许兆脸色一红,被仰慕许久的师兄夸了?,更高兴了?,恨不得?再练上几套剑法。
他还没来得?及道谢,就?听见谢知庸最后说:“还有,生辰快乐。”
许兆觉得?谣言不属实。
谢师兄真的是个好人。
水牢潮湿,寒气四散,吴青阳有些狼狈地靠在角落,蜷缩着身?子。
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和来人对视。
他冷哼一声,歪过?头,一副不想和他有半句交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