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于斯站在沙发前,心不在焉地看着地上的头发。
是朱无阙的头发,昨晚可能动作有些激烈,扯下了他的几根头发。
……
不能再想了。
白于斯闭了闭眼,走进卫生间简单洗漱,顺便让燥热的温度降下来。
事实上,压根儿降不下来。
从四天前的那通电话开始,温度就已经降不下来了。
韩炳哲曾在爱欲之死里提起过,“他者”是难以捉摸的,而异质性是能使爱欲永生的唯一道路。
可世间万物皆是辩证统一的。
他与朱无阙不只有同质性,还有数不清的异质性。
最主要的是,两者的同质性与异质性是相互吸引的。
这才是最重要的。
经过这一逻辑不太缜密但好歹程序完整的哲学思考后,耳根的烧红勉强消了些,白于斯飞快地瞥了眼地上的头发,然后抬步去拿外卖。
拿完外卖,白于斯打开了卧室的门,就看见朱无阙正认真注视着墙上的风景画。
白于斯抬眼看去,是他十九岁时画过的断桥。
“很喜欢这幅画吗?”
白于斯放下粥饭,与朱无阙一起打量起这幅画。
“嗯,很漂亮。”
看着看着,朱无阙无端笑起来,“感觉很像是你能画出来的意境。”
“哪里像?”
“说不上来,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朱无阙平躺在床上,仰视着墙上的断桥暴雨,和角落里的破碎瓦片。
“你似乎擅长许多事情,有着无与伦比的想象力。为什么要去做老师?还是化学老师。”
倒没有说老师不好的意思,只是,老师这个职业太过于平稳了。
工资很平稳,假期很平稳,教学的内容也很平稳。
白于斯的性子,明显不属于平稳的那一挂,尽管他看起来端正谦逊从不逾矩。
白于斯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不是每个人都有你的果断。想写剧本就去写剧本,想组乐队就去组乐队,想玩摄影就去玩摄影。我以前还想过,要不去学美术吧,或者填报有关哲学历史的志愿。”
“后来经历了一些事情,就逐渐地不敢冒险了。高中时,我还有骑行三个月环游本省的动力。”
“也许是早早地把做决定的心志磨没了吧,总之,我现在很谨慎。”
白于斯突然笑起来,“我甚至打算,如果三十岁以前还没有遇到喜欢的人,我就再也不接触同性了。谁也无法保证以后事情的走向,所以我选择逃避不面对。”
朱无阙始终注视着白于斯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