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你助我登基之后,是不是还要我助你复国?”
张婴摆摆手,故意做出一副野心勃勃的模样,“你认为,我拿到手的还会分割领地出去吗?不行不行,我不感兴趣。大秦四十八郡,啊不对,包括北地新郡县在内,是我的,都是我的。”
张良一哽,顿了顿,才低声道:“可你阿母是被秦人设计杀害!你的舅舅、舅姑、外大父一家,还有你的很多外戚都是被秦人所杀……”
张良无比
流畅地一口气说了数百人的名字,显然,他将这些人身死仇恨牢牢记在心上,从未忘记过一刻,“如此,你依旧愿意背负秦人的……”
“生母的仇我会报,但其他不过是一些从未养育过我,我也未曾见过的人。”张婴狐疑地看着张良,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其实我一直知道你在暗中观察我,想拿捏我。只是我一直挺奇怪你的自信源于何处。
是认为大父会因为六国余孽忌惮我的韩贵族血脉?是想养大我的欲望野心?是认为生恩比养恩大?还是对自己嘴皮子有自信能够挑拨离间……”
张婴一边说一边观察张良的表情。
等他“叭叭叭”说了十几条猜想后,张婴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道:“看来我没说中,又或者说这些想法你的都有。等等,你今日会入牢房,该不会目标是我和项羽吧,你不是犯蠢被抓?你……是利用了李斯的利欲熏心混进来的?”
张良身体微微一顿,忽然一笑道:“也不能这么说。只是做了两套计划罢了,若李斯聪慧,明辨是非,我本可以就从他处入手。但李斯蠢笨,我能来接触你与项羽也不错。”
不远处的李斯微微一僵,但他立刻做出忠心耿耿的模样,大声道:“放肆!臣对大秦忠心不二,岂能被尔等宵小挑拨离间。”
然而现场没有一个人搭理李斯。
张良忽然闭嘴,安静地看了一会张婴,声音平淡道:“
你会杀我吗?”
“不知道,我又不是廷尉。”张婴无所谓地看向张良,再是历史名人,与他没有交集他就不会心疼,“看大父怎么判。不过你三番四次挑拨反叛,死罪难免。”
张良在此刻仿佛恢复了往日的公子气度,闻言并不生气,反而轻抚长袖,又笑了一声道:“若是让你判呢?”
“如果是在绝对优势下,我又很讨厌你的话。我不会让你一死了之,那太便宜你了。”张婴仔细想了想,很实诚地开口,“但你嘴皮子太厉害,我担心将你判去边疆修长城做苦工,你会挑拨隶臣妾谋反。所以我大概会将你囚禁在某个眼皮子做劳工。比如修陵园之类。
我想,让你看着最厌恶的大秦一直生机勃勃的发展,看着大秦万世永昌,熠熠生辉,让你深刻的意识到大秦才是天命所在,意识到你的一生都浪费在与大势无力的对抗,这或许才是对你最大的惩罚。”
张良脸色“唰”白了,骤然沉默。
站在后方的嬴政与扶苏,给彼此一个欣慰的眼神。
他们是看到李斯送上来的密信,才躲在阴影处,特意让张婴一人诱导张良多说一些,只是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居然把张良给说自闭了。
嬴政想了想,召赵兴过来递给他两张纸条,然后对张婴道:“阿婴,回吧。”
说吧,他与扶苏都没真正进入牢狱,便转身离开。
张婴也扯着被捆绑的项羽跟在后面。
不久
,赵兴来到李斯的牢房前,滴进去一张纸条。
李斯连忙展开一看,上面是嬴政的笔迹。
——“私心太过,不负己身,但负大秦。”
李斯神色一怔,看向赵兴,声音有些尖锐道:“这就是陛下给我的回复,给我的答案吗?我何曾辜负了大秦,我何曾辜负了啊!”
赵兴面无表情地瞪李斯发泄情绪,又过了一会,又递出去一张纸条。
李斯收敛心神,展开一看。
——“告老归乡,不究不咎。”
李斯怔怔地看着八个字,低声呢喃着重复着。
李斯啊李斯,你小心谨慎一辈子,步步不曾踏错,又好像踏错了步步。如今还能保有家族不死,告老回乡,比起权大业大的商君,也算是好福气了。
至此,他也终于放下野心,认命。
……
……
嬴政看着双手被绳索束缚的项羽,又看向张婴,微微蹙眉道:“你带他出来?”
“也是没办法。”张婴一本正经地看着嬴政,“我与项兄毕竟是过命交情,他的心上人要嫁人了,我怎么的也要送他去喝一杯喜酒吧。”
“什么!”项羽勃然大怒,猛地一用力,就崩掉了绳索,“为何是去喝喜酒,真当我是兄弟,你不得跟我一起去抢亲吗?”
嬴政和扶苏:“……”
甲士、卫士、狱卒等人纷纷抽刀剑,拿铜盾,要不是嬴政一挥手,只怕下一秒,项羽就会被数十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们给强压在地上。
张婴从旁边神色紧绷
的狱卒那要来一根铁链,没好气地拍了项羽一下臂膀,道:“瞎吵吵什么,快点把手伸出来,我给你重新绑好。”
项羽不满道:“现在是折腾这个的时候吗?被绑着手脚无法骑马啊,阿弟,快,备马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