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楚微清在外也算是收敛,没有硬要拉着他手的意思。
侍女们很快便往他们的桌子上放了些新鲜的糕点和水果,这曲水流觞只是酒,光喝酒又太伤了,于是便在各自的桌前备了些零嘴。
楚微清方在袚禊那边过来,被兮兰河边奏乐响得头脑发昏,实在是没什么心思吃。
倒是方君宜,他从果盘中挑了个橘子,将剥下来的皮放在了楚微清的鼻尖下。清新的果香很快就充满了他嗅觉,让本来晒得有些发昏的头脑一下子清醒了起来。
见他似乎好了很多,方君宜便搁下了果皮,掰了一半的果肉递给他:“吃点,穿这么厚衣服在上面晒,小心热昏头。”
袚禊虽是由女子主持,但这好歹也是宫中负责的活动,于情于理他都得说点什么,祝福一下来到兮兰河边的人们。薛慧最近看他不顺眼,连礼服都给他拿了套厚实的,美其名曰:高台之上风大,要是吹病了,臣妾会心疼。
偏生方君宜也是个不老实的,还在一旁扇风点火:“是啊,陛下,大家都看见你了,说两句怎么了?”
楚微清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这么多歪理,是袚禊的祝舞不好看,还是这鼓乐很差劲?
既然都不是,为什么一定要他出面讲两句?
偏偏身旁的人也来劲,一听陛下也在,便起哄,一定要陛下也来说几句祝福,说是有帝王的祝福,一定会更加顺顺利利。耐不过一群人闹,本只想悄悄带着方君宜踩个水,凑凑热闹的楚微清只好顺着说了两句祝福。
方君宜倒是挺意外,楚微清原本只需要观礼即可,但他居然真的会因为这几句起哄就穿着厚重的礼服下水,更意外的是百姓们似乎真的很喜欢他瞎掰的几句祝福。
所幸这车上还备了两套衣服,从河边离开之后楚微清便顺势换了身衣服,毕竟这湿哒哒的礼服除了很重,还有损他的威仪。
楚微清接过那几瓣橘子,开始小声给方君宜介绍在坐的各位文人。
这曲水流觞宴除了朝中的大臣之外,还有不少文人会来凑热闹,他们大多都是不喜官场的作风,只是冲着张平的名声而来。毕竟张平可是帝师,这学识学问可是相当拿得出手的。
“对了,你那日没来,还不知道状元郎是谁。看那边,那个拽的跟什么似得人。”楚微清小声道。
碍于大家都正在兴头上,楚微清说话都把自己的声音压低。
方君宜往他说的方向望去,看了一会,也学着他的样子小声问道:“那个就是状元郎?”
楚微清低笑:“不是,那个是探花,只是先让你看看咱探花多俊俏罢了。状元你也认识,是夏清则。”
方君宜被耍了也不气,擦干净手开始研究桌子上的糕点。张平显然也想到了大伙不会多吃,所以准备的更多是一些干果和一些样式精巧的小点心,方便各位边聊边吃。
他看了一圈,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于是放下了筷子坐好。发冠上的流苏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好看得紧。
“是啊,探花郎多俊俏,即使是这么板着张脸,也让人见之不忘。”他含笑。
楚微清越听越不对,总觉得方君宜这是真的在夸赞别人的外貌。
于是他不爽地问道:“那孤呢?”
总听他夸别人,却也不见他夸夸自己。
方君宜故作惊讶:“陛下天人之姿,怎还要跟别人比较?”
闻言,楚微清这口气终于是顺了,顺手拿过了面前的果盘,开始给他剥坚果。不过剥了两颗,他便又回过味来。
“你故意的?”
若不是故意的,真的很难解释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总不能是真的只是单纯觉得这探花长得俊俏,要顺着他的话多夸两句吧?这说出来怕是连他自己都不信。
方君宜接过他手中的果仁,慢慢地剥着这上面的薄衣:“怎么,只许陛下耍心眼?”
楚微清当然不能应了这句话,若是应了,岂不就说明自己确实是故意的?
“只是想跟你说世家的人都看上了他,想抓他做女婿。”他解释道。至于原本他是不是这个意思,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两人说话的声音小,在旁人的眼里看来就像是凑在一起说些什么悄悄话。惹得众人都忍不住抬头,去看那位体弱多病,却是与陛下关系非比寻常的男妃。
这其中,便包括他们小小声议论的那位探花。
不怪众人这般八卦,实是能让楚微清昏头的人,真的让人好奇。虽说楚微清不是众人心目中的仁君明君,但在他的带领之下,百姓的日子确实是一天天好过了起来,因而在民间颇有威望。
现在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能插手朝政的妖妃,怎能让他们不去好奇呢?
“为什么?不是向来都是先抓状元的么?”方君宜询问道。
他没怎么关心殿试,若不是楚微清今日与他说,怕是也根本搞不清楚谁是谁。
楚微清摇摇头:“今年有些特别,他们都知道夏清则背后有孤支持;而榜眼是周家的小子,原就是世家贵族的势力。这么一圈看下来,便只有那探花郎背后无人,容易拿捏,自然都想去把这人拿在手中。”
方君宜听得似懂非懂,只听明白了楚微清也想拉拢此人。
他安静地坐在一旁,听楚微清一边分析,一边给他剥坚果,心中忽然有了计较。
“我去出面,就说是替太子拉拢人才,如何?”方君宜问道。
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横竖大家都以为他是自己人,这探花郎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来他的手底下,替太子做事。这样楚微清不会有意见,李群玉暂时还需要太子,定也不会横加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