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他的心在发抖,手也在发抖。
路过季双双的尸体时,他不是不屑看,而是不敢看。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这让他心理有一种极度的恐慌。
云牧远闻言心里一紧,立马抛开了自己的情绪,将怀里的楼安景搂得紧紧的,并道:“杀了便杀了,就算小景你不杀,迟早我也会将之杀了。”
“我在跟另一个修真者打斗,季双双就那么带着杀气的出现在我背后,我,我便一剑将其杀死了。”楼安景将头埋进云牧远的怀里,感受到脸颊上的温暖,听着耳朵边有力的心跳,情绪才慢慢的缓过来,只是一双手还是死死的搂住云牧远的腰。
“既是她对你怀有杀意在前,小景杀她并无错。”云牧远将他的头自怀里抬起来,双眼盯着他的眼睛,见到内里的不安与惶恐,云牧远忍住心疼,轻声道:“小景,你杀她无错,若是你对其心软,在前有敌人,后有她不安好心的情况下,或许死的便会是小景你。小景,就算是想到你会因心软而让自己受伤或是出任何意外,我便恨不得再去将其尸体再刺上几剑。”
见到他情绪趋于缓和,云牧远继续道:“小景,我希望你好好活着,在我尚未成长起来之前,好好的保护自己,不因任何人,让自己受伤。”任何人,自然也包括他在内。
楼安景抿了抿唇,轻轻点头,又再次将头埋进了他的怀里,声音闷闷的道:“我知道,我亦不想自己受伤,我,只是有些不适应。”
就算被人说软弱,说娘,说矫情,他也想任性的让自己如此一次。
他虽然知道自己自从走上修真这一条路之后,便会有亲手杀人的一天。只是,他以为会在自己做好心理准备的情况下。
杀死季双双,他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仗着手中的法器比对方高,身上又有防御性法衣,虽然战斗经验尚且不足,可与对方也能势均力敌。
可季双双的突然出现,且还对自己有杀意。在当时,他没有任何的选择。
大哥曾经跟他说过,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若是在当时他稍有犹豫,他不知道,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
季双双的武力值他并不看在眼里,可他也不能因为轻敌,而让自己有任何意外发生。
何况,季双双若是攻击他,他必定要分心,这一分心,面对自己的,或许就是残酷的结果。
他还要回去地球,还没有去修真界看看,也还没有跟云牧远长长久久。
因此在当时,季双双才一露出杀意,他便毫不犹豫的反手给了她一剑。他是修真者,不需要转头,灵识就是他的眼睛。
那一剑看似随意,但只有他知道,那一剑命中的绝对是季双双的心脏。
在察觉到季双双对他露出杀意的时候,他就没有打算让她活着。
因此那一剑,毫无意外,要的是季双双的命。
云牧远搂着他,右手缓缓在他头上轻轻抚摸。
马车内一时无声,而云牧远此时,心里则是又自责,又懊悔。
若是他实力再高些,便能与小景并肩,季双双也会死在他之手上。他也懊悔自己对属下太过于仁慈,他念在这几年的情谊上,对身边有着过命交情的属下,总是要更宽容些。
若是他如震宁将军那般铁血治军,如季双双这般的女眷,又怎会出现在军中。
云牧远双眼黑沉得好似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天空,内里,谁也不知是狂风暴雨,亦或是冰冷寒冬。
察觉到怀里的人熟睡,云牧远才稍稍移动了一下|身体,让怀里的人能睡得更舒适一些。
一夜过去,翌日,楼安景是在马车外的吵闹声中醒过来的。
云牧远见他醒了,动了动有些发麻的右手,“小景醒了,青竹已熬了肉粥,起来洗漱吃一点。”
“唔,外面发生何事了?”楼安景下意识的在他胸口蹭了蹭。
“季双双的尸体被人发现了。”云牧远搂住他的身体,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他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便安抚的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
“我无事。”楼安景抬起头冲他笑笑,“出去吧。”
“嗯。”云牧远见他神色的确是无异样,这才拉着他一起出了马车。
“少爷。”青竹听到马车里的动静,便知自家少爷跟王爷醒了,立马拿出准备好的碗筷将熬好的粥给盛了出来。
这碗筷还是他在大军路过一个村子外时去换来的。因要赶路,他也只换了两副碗筷。
“嗯。”楼安景去到一边简单洗漱了一番,这才过来火堆边接过青竹递给他的粥碗。
此时天色将将泛白,周围还有些薄雾,空气也有些湿冷。
云牧远始一出现,便有亲兵过来向他禀报道:“将军,有兵士在小树林之内发现季副将之女,季双双姑娘的尸体。季副将正带着百人兵士前往小树林查找线索。”
云牧远神色冰冷,双眸暗沉,闻言冷声道:“传令将人召回,若是抗令,以军法处置。”
禀报的亲兵被他话里的冰冷震得身体一僵,随即便反应过来,大声应道:“是,属下立马传令。”
说完便跑了开去。
云牧远低着头,眼里是不明的光芒。
活捉
他果然是太过于仁慈,太过于宽容,何时,一名副将亦能在尚未请示他这个将军之前,便能擅自调动兵士调查私人之事?
云牧远微微勾起嘴角,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冷冽寒意,或许震宁将军才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