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茗看了看长命锁。
濮阳殊在识海里微讶的嗯了一声。三声的嗯。
东方凤道:“长命锁,是孩子才戴的。及冠的时候,会由给他戴冠的长辈亲自取下,以示……这个孩子已经长大成人。”
……
……
沧天大会没有继续举办。因为,浮花岛岛主死了。东方凤并没有公开真相,只以岛主被刺杀而死草草了结此事。
东方樾的尸体被埋在了东方家的族地。东方荫的尸体则是连着头颅一起被火化,被抛向大海。
苏茗马上就要离开了,离开之前,他与东方凤一起在海上眺望波涛汹涌的大海。
“他,被我抛向了大海。仔细想想,他可能早就预见到了这样的结局,因为他曾经和我说过,说过……如果有一天他死了,他不希望自己被埋在族地,他希望自己的身体可以被火焰焚烧成灰,然后顺着顺着大海飘向不知名的地方。”
“其实,他真的对我很好。有些时候,我不开心的时候,他还会刻意的惹我笑。你是不是觉得他是一个偏激的人?好吧,他确实挺偏激的。但他在我小的时候,还陪我骑大马呢。在我哭的时候,还会做特别夸张的特别滑稽的动作来惹我笑。”
“是不是一点儿也不能想象。他甚至还说过他所谓的惹人笑的秘籍,就是在很严肃的很悲伤的场合插入一个与此场景完全不符合的话题,这样就会冲淡悲伤。可我觉得,真正悲伤的场合下耍这样的小把戏简直就是插科打诨吧,很让人讨厌。”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说到最后,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父亲死了。”他沉默着说,“我的两个父亲……都死了,浮花岛恐怕要风云波动一阵子,不管怎样,你,应该都是我的朋友吧。”
苏茗点了点了头。
“哥哥。”濮阳殊的声音响了起来。
“怎么了。”
“……别乱交朋友。”
“才没有乱交朋友呢。我看东方凤额头宽阔,天庭饱满,是有福之相,当他朋友,可是不亏的哦。再说了,他是我的朋友,朋友可以有很多个嘛,人在江湖走,哪能没朋友啊。”
“他是我许多朋友中的一个,但你……是我唯一的家人啊。”
苏茗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居然已经熟喑甜言蜜语法则,哄小朋友可真是不容易啊。
果然,濮阳殊听见这句话便安分了下来。
“好吧,朋友就朋友吧。我也不是容不下一个朋友,我没有这么心胸狭隘。”
东方凤依旧眺望着大海,此时,他已经恢复了男装,但他却在短短的一日内清减消瘦了不少,太严肃的话题实在不该继续讨论,想来想去,他终于想到一个可以让气氛为之一松的话题。
“如果我是女孩的话,说不定现在已经是你的未婚妻了。看来,你的前途当真不可限量,不然我……我父亲也不会在最后说这样的话。我父亲说你与那物有缘,苟富贵勿相忘啊,飞黄腾达的那一日,不要忘了我这‘差一点’的未婚妻。”
久久没有回应。
东方凤狐疑的转头看向他。
东方凤狐疑。
东方凤转头。
东方凤感觉自己受到了伤害。
怎么,难道自己一点儿搞笑天赋都没有么。在他的想法里,这个话题应该可以把沉郁的气氛一扫而空啊,气氛怎么更沉重了。
然后他看见他露出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他先是咳嗽了一下,随即用拳头抵住了嘴唇,话语中都带了些迟疑,“东方兄,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如果不方便回答的话就不要回答,如果多有冒犯的话也请多多担待。”
东方凤心想濮阳殊怎么突然这么客气,便笑了笑,还自顾自给他取了一个昵称,“何必如此身份,唤我阿凤就可以,同样的,我也唤你阿殊。”
面前的人气质却是陡然一变。
如果说,先前的那个他给人的印象是如沐春风,如今的这个他……便显得有些阴郁,瞬息之间,东方凤几乎想要拔剑,但是生生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是自己的错觉么,还是阳光照射的缘故。他甚至觉得眼前人的瞳色都有些微的感觉,像是更黑更沉了一点。
画皮鬼?替身?濮阳殊也有一个双生的兄弟?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看着他如临大敌的样子,濮阳殊笑了,这一笑,几乎可以驱散所有的阴云。
东方凤喃喃道:“你该不会也学了什么插科打诨吧,你这一点儿也不好笑,反而让人出了一身汗。对了,你要问什么。”
如今掌控身体的自然是濮阳殊,他也的确有问题想要问东方凤。
濮阳殊道:“东方荫与东方樾死的时候,你一滴眼泪也没有流。”这看上去是个陈述句,其实是个疑问句,濮阳殊确实很疑问这一点,所以他想要亲自询问他。
东方凤却被这问题问的一愣,过了两息才意识到濮阳殊并没有自己意识到的那么成熟,不过,这也是一件好事。
他答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悲伤吧。或许,等你长大了,你就明白了。”
濮阳殊皱了皱眉,“哥哥从不拿长大了就明白了这样的话来敷衍我。”
哥哥。这个词汇让东方凤的心猛然跳动了一下,随即他才意识到濮阳殊是濮阳家的三子,他有两个货真价实的记在族谱上的哥哥。
“嗯……”东方凤看了看濮阳殊,突然觉得他好像在一瞬间幼稚了一些,不过也没多想,“这种事情,还真的不是我敷衍你。我只能告诉你我当时的感受。我当时,的确没有多么伤心,自己的眼睛也是干燥的,流不出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