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我,慢慢收了嘴角的冷笑,敛了眉宇间的挑衅,这让他看起来,多了一份清气。
“你说,他是能与我比翼之人,叫我不要错过。可是我要飞,不惜一切的去飞,他绝对会拦在我面前,成为我的束缚。”
“你说不惜一切……惜朝,如果他能束缚住你,那么,你就不是不惜一切,你舍不得他,所以,他才能束缚住你。不惜一切的决心,不是那么好下的。我早就后悔了啊……”
他身子一震,脸色在月光下苍白如雪。
“飞并不是只有一种方式,你和他,毕竟是两个个体,有无法妥协的地方是必然的。惜朝,其实我叫住你,只想告诉你一句话而已。
——有个能束缚住你的人,那也是一种幸福。”
“……我有晚晴……我不能……”
他似有些动摇,却还是固执倔强。
“这是借口,晚晴姑娘一定是希望你幸福的,你自己也明白不是么?”
“那你呢?为什么一守二十年?”
不愧是顾惜朝,立刻就开始反击。
“束缚住我的人,就是她啊。何况,并不是刻意回避,只是没遇到下一个对的人罢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不要后悔就好了。”
说完,我进屋。隔窗相望,他在那里,站了许久。
正准备回去睡觉时,却发现——
在顾惜朝看不见的死角,戚少商也一直站着,望着他,望尽天涯。
我不禁想,他是否依旧夜夜恶梦难平?即使是,我想他也不在乎了。
他说他不曾放下,其实他已然放下,不是风动,不是幡动,而是心动,心动则万事空,只余那一人,便是整个世界。
翌日天明,似乎大家都好梦一场,精神奕奕。
几片落叶飘下,划过我的眼前,起于秋,而止于秋么?我若真的死在秋季,也算圆满了吧。
“又是秋天啊……”
我轻声感叹了一句,却惹来两人的注目。
“不早就秋天了吗?你脑子坏了?”
“呵呵,我的出生的日子,也在秋季呢,我都快四十五了啊。”
顾惜朝瞪着我,依旧是他的经典表情。
“老妖怪,你走到街上去跟别人说这句话,十个人中有九个拿你当疯子!”
我笑,要是跟这家伙太较真,只怕短寿的绝对是自己。
“你莫不是想说,剩下的一个是聋子?”
“哼,剩下的那一个恐怕会拿你当活神仙,供在庙里。”
他又恢复那种骄傲上扬像是在嘲弄人的语气,仿佛昨日的清寂只是幻影。我知道,那真实存在过,在他心里,也必定留下了什么东西。
“不知夜大夫的生辰是哪一天,我们可以庆祝一下。”
还是戚少商说话比较温厚,哪像顾惜朝,张口就是刺。
“庆祝什么?庆祝她又老了一岁?”
“别说这个了,我们也该走了吧。”
再说下去,就快成为别人消闲娱乐的对象了。
六扇门的人,难道很闲么?没见周围看戏的只多不少。
“凌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