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俪如此体贴,他心中本是欢喜的,可当着爹爹的面,又有几分难为情,面上浮起了红晕,眼中的神色却慌乱无比。好在有面纱和斗笠的遮掩,旁人瞧不出来一丝一毫。
待到其他三人互相搀扶着下了马车,他们一行人才往渡口去。
萧俪远远的就瞧见,这次渡口上多了好些官差在盘查,远处还有一队身着甲胄的士兵在巡逻。
萧俪心道不好,吩咐了身边的柳絮,拿出几锭银子在手中备着,若有需要,随时打点。
他们跟着上船的队伍慢慢走着,官差手持画像,让所有登船的男子都解开面纱,同画像上的人比对一番。
萧俪袖中的手已握成了拳。
萧俪使了个眼色,柳絮立马挤到前面,靠在官差头头面前,将袖中的银两塞到了她手中,低声道“我家主君染了风寒,不便解面纱,奶奶能否给行个方便。”
那官差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银子,眸中神色纠结,不舍的将银子递了回去,无奈道“妹子,实在是不成,郡守大人下了死命,所有关隘都必须严查。”
她将眼神想远处一瞥,河边搭着一个临时的军帐,低声道“郡守大人亲自在此处督阵,实在是只能秉公办理。”
柳絮按回了官差递回银子的手,轻笑道“奶奶稍后,容我去同家主禀告一番。”
那官差见不办事还能拿着银钱,哪有不依从的,连连点头。
柳絮回来低声禀报了,萧俪瞧了一眼远处的军帐,对柳修筠吩咐了“你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
柳修筠早就看到了,周边贴的都是搜捕他的画像,柳絮的话也都落入了他耳中,此刻萧俪腰去军帐,他顿时就慌了神,即便是他不大懂律法,也隐约知道,窝带流犯会有罪名。
他也顾不得在大庭广众之下,极快的牵住了萧俪的衣袖,轻声唤道“萧娘,你,你会不会有危险。”
萧俪回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将衣袖从他手中取开,温声安抚“没事,你放心,我一会就回来。”
柳修筠心中担忧,却帮不上任何忙,只得乖乖听话,目送着她离开。
萧俪进了帐子,柳修筠在原地踱步,在心中祈求上苍,保佑萧俪不要被他牵连,有什么事情他愿意一力承当。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见萧俪出来了,柳修筠眸光一亮。
错眼瞧见她身侧还跟着一个身着官服的女人,两人相谈甚欢,闲庭信步朝他们走来了。
柳修筠心中的惊讶已经盖过了担忧的情绪。
在他愣神之间,萧俪他们近至眼前。
只听得周边的官差都纷纷下跪行礼,远近的百姓也跪成了一片,高呼“参见郡守大人。”
他们这一行人,便不用接受任何盘查,轻而易举的登了官船。
直到柳修筠的脚已经踏上了甲板之上,都恍若在梦中,隔着帷幔,能瞧见船上船下跪伏在地的人。
而那位郡守,对着萧俪明显的陪着笑脸。
柳修筠愣愣的瞧着萧俪,她神色淡淡的同郡守客套着,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上位者的风范。
他第一次觉得,他好像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他的枕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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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板上本来拥挤一片,嘈杂声此起彼伏。
忽然见郡守大人登了船,纷纷跪下叩首,原本热闹的的渡口鸦雀无声,只余她二人的客套声。
柳修筠瞧着萧俪和郡守道了别,神思早就飞出了天际,愣愣的被赵怜儿扶着,往船舱里进,周边跪着的人都没有起身,见他们要进船,都自发的挪到了两侧,在中间让出了一条宽阔的路来。
二楼的客房内
赵怜儿掀开了斗笠,抬手将柳修筠的斗笠和面纱一一解开,露出了他那张漂亮的面庞。
他见柳修筠眼底神色迷惘,赵怜儿何尝不是被这阵仗给唬住了。
他扶着柳修筠去窗边的椅子坐下,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公子,萧娘子好大的气派啊,连郡守大人都得陪着登船”
“郡守可是地方上最大的官了,您说萧娘子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啊?”
赵怜儿丝毫没有察觉柳修筠脸色越来越差,在他面前来回踱步,口若悬河“我猜一定是世家贵族的小姐,要不然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威风。”
说到此处,赵怜儿忽然哑了声音。
世家贵族的家门可不好进啊。
他心中一沉,抬眼去瞧柳修筠的面色,果然已经难看的紧了。
屋子里顿时静悄悄的,赵怜儿正想宽慰他两句,还没来得及张口,‘吱呀’推门声将二人的目光都拉了过去。
萧俪已经推门而入,赵怜儿识趣的行了个礼,默默退了出去,反手将门轻轻的合上。
柳修筠愣愣的瞧着站在门口的萧俪,她今日穿了件墨黑的袍子,腰间系着白玉的腰带,身姿挺拔,面如冠玉。
他还待字闺中的时候,父亲带他去参加了上京的春宴。也曾遥遥一望,见过几个世家小姐,那时候他还是名满上京的谪仙公子,可即便是那时候的他,也没有资格嫁去那些世家小姐家中做正房。
眼前的萧俪,比他在春宴上见过的任何一个娘子都要出众。
萧俪说过,她是在春宴上见过他。又说她父母早逝,只一个幼弟相依为命。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可这一次,萧俪极快的躲闪了目光,没有像往常一般,笑吟吟的走到他面前,牵着他的手,关切的问他累不累。
柳修筠不知为何,心中慌乱的厉害,他迫切的想从萧俪口中寻求一个安慰,萧俪没有骗他吧,当时情动的时候说‘八抬大轿娶他进门’,不是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