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猪似乎听懂了,哼哼唧唧地趴在她的脚边。苏一一犹豫了一会儿,怕被田含玉责备,不敢侵占早上才开垦出来的两畸地。只在最边缘的地方,种了一溜儿的菘蓝。
“依依,你在做什么?”苏庆正穿着一袭长衫走了进来,“怪道没接着你呢,原来你已经先到了家。”
苏一一早就想好了说辞:“爹爹,今日在学堂里,有位同窗拿着这东西煎成汤药,那伤风发热就好了。女儿想着,若是真有效,咱们不如制成药散或丸子,放在店堂里出售。”
“这个植物有用么?”
“女儿亲眼所见,怎会有错?爹爹若是不信,赶明儿问魏先生便知道了。”苏一一不怕苏庆正去求证。
板蓝根的功效,在二十一世纪随便拉个路人就知道了。
何况,她还特意混了两株黄岑在里面,对高热头痛,可是有相当好的疗效呢!
“咱们卖药,怕是没有人肯信吧?”苏庆正也有顾虑,“咱们可不是药店。”
“这东西不费什么,只是费些人工。炳乾哥哥说了,一帖伤风的药,要费五百文。若是咱们制成了丸药,只用五十文,总是有人肯买回去试的。开先的时候,不如白白赠出几帖,大不了就白费了一些功夫罢了。一旦见了效,还怕没有生意么?”
“这草药……果真有效么?”苏庆正看着蔫头蔫脑站成一溜儿的菘蓝,还是有些怀疑,“若是没用,那可是要被街坊邻居指着脊梁骨骂的。”
左邻右舍,可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医书上没记载这种药草么?”苏一一有点怀疑。难道苏庆正读八股读得入了魔,竟想不到去翻一翻《本草纲目》、《神农本草经》之类的医书么?
“除了太医院,哪里还有医书可读?”苏庆正苦笑。
难怪这年代的医者,地位这么高!原来要读医书,还得进太医院……
“那……明儿看看那位同窗好了没有,就知道有没有效了。”苏一一无法列举二十一世纪的病例,只能举出黎子熙的例子。
你小子可得给我争口气了!
“正是,若真是有效……倒是造福百姓的大好事啊!”苏庆正点着头,若有所思。
苏一一暗暗乍舌,还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呢,瞧瞧人家的境界,明显比她高出了几个档次不止!她可光顾着数银子,买房子,圈土地……
不过,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又觉得这病生在别人的身上,总不如生在自己的身上更具有说服力。再者,她也不是医生,万一梁子熙那病,不是单纯的伤风感冒,见效可就慢得跟蜗牛似的了。
当下赤足跳起来,穿着里衣站到了风口。直吹到鼻子微塞,才钻进了被子。黑暗里,小香猪的眼睛,似乎亮得像宝石。
“香香,要是你能像鲛人一下,一滴泪就是一颗珍珠,那该多好。我也不用绞尽脑汁地想发财大计了,只要让你天天悲惨地哭个天昏地暗,我就是天下第一大富婆啦!哎……不对,只能是最富的小孩儿。你说我有多惨,好容易长到如花的少女,一夜回到解放前,又要从小时候长起,白吃了十几年的干饭。”
她一边咕哝着抱怨,一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翌日一早,果然如她料想得一样,鼻塞咳嗽,所有的感冒症状,似乎一下子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这场戏,似乎做得太逼真了点儿……
早知道这小身子这么不经折腾,昨夜也不用吹这么久,害她站得腿都酸了。想当初,她在大冬天穿着内衣站在窗口,都没病得这么厉害!
这回演戏,可真演得有点过头了。
待看到苏庆正和田含玉一脸的担忧,苏一一的心里,除了后悔,更加了两分内疚。
“怎么烧得这样厉害?赶紧去请郎中过来瞧瞧罢!”田含玉心急,一迭连声地催着丈夫。
“娘,不用的。”苏一一连忙扯住田含玉的袖子,“昨儿我带回来好多草药,用它的根和叶煎汤就能治,不要再费那钱去请郎中了。”
“什么草药?”田含玉一脸的愕然。
“就是在地上种了两溜儿的,叶子长长,边缘有锯齿的……”苏一一对自己的描述水平,还真有点气馁。好在那两畸地是空着的,没有第二种植物长出来。
“我还当那是杂草呢,一早上起来,就给我拔了。”
“啊?”苏一一大惊失色,“不是吧?昨儿一下学,我才赶忙着种下的……”
这田含玉在娘家的时候,肯定是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主儿!她虽然没下过地,但好歹受了这么多年的军队教育,那菘蓝种得横平竖直,怎么可以是“杂”草嘛!
“我还想着,昨天好容易清理干净,怎么一下子又冒头了呢……”田含玉讪讪地咕哝。
“赶紧再种下去,要不然太阳出来,可就晒死了。”苏一一惊得一骨碌就想爬起来,田含玉急忙把她按住。
“行,一会儿娘就去种。”
“把那根断了的,煎下给我喝就成了。”苏一一再度要求。但愿这新鲜出炉的板蓝根,效果能和她想像中的一样。
药又空了
“这……这是什么草?咱们家又没有医生,什么都可以浑吃的么?万一要是吃坏了,那可怎么办?”田含玉哪里肯听苏一一的话,只管一迭连声地让苏庆正去叫医生。
“娘,那草药真是有用的,何必去花这冤枉的银钱!只煎了一把试试,即使没用也不妨事啊!”苏一一简直要疯了,真要让田含玉找了医生来,她这大半夜的风,岂不是白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