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头顶炸起一簇绚烂的烟花,石屿完全没心思看,弯腰钻出衣架,远处响起一阵欢呼?,又是一簇烟花炸起,照亮半边天。
他朝河面看去,隐约发现有渔船经过,嘴角一勾,回头最后瞟了眼大鹅,扬起尾音:“拜拜了您嘞。”
下一秒他翻身跃入船,水花高高溅起,惊得沉船老伯撑篙的动作一抖,指着他鼻子骂道:“哪来的毛头小子,快给老子滚下去!”
石屿险险站稳脚,不及开口,老伯挑起篙就要来打,吓得他往后一缩,躲到花灯后,“别打,我下去,这就下去。”
他慌不择路地跳下河,没划多远忽然感到有人在身后拽住了自己的脚,那人手劲极大,拽得他猛地向后缩去,河水灌进肺,头晕目眩,恐惧感蓦然爬满全身。
石屿从小看过的恐怖片争先恐后地从脑海里蹦出来,他仰头喘气,一脚蹬开那人的手,拼命向前挣扎,不敢回头看,怕真碰到电影里满脸涂着白粉的女鬼。
面前亮起星星点点的船灯,乌篷船摇摇晃晃,船桨带起一阵浪,石屿躲避不及呛了一大口水,咳得眼眶通红,手臂胡乱扑腾。
按理说这么大的阵仗渔夫应该注意到他,只是那人似乎又聋又瞎,压低了帽檐,哼着小曲从他面前划过。
水面终于恢复平静,石屿缓了口气,好不容易甩开的人影又追上来,他奋力向前,“扑通”一声,有道人影从树上跳下来,溅起大片水花。
石屿一时睁不开眼睛,摸黑游了半米,身后传来巨大的碰撞声,他搓了把脸上的水,隐约看见两道模糊的人影在水中搏斗起来。
这可真是个脱身的好机会,石屿迅速收回视线,正要往岸上游,身后突然响起急促的划水声,一转头,戴着面罩的男人朝他袭来。
石屿脸色瞬间苍白,这人怎么像影子一样,甩都甩不掉。
他向上扑腾,跌跌撞撞爬上岸,面罩男紧随其后,石屿心跳如鼓,横穿至路口,却被一道栅栏挡住,河岸边光影昏暗,两侧皆是百年柳树。
他抬头望了眼,树干太高爬不上去,回头看看,面罩男近在咫尺。
横竖都没辙,体力也消耗殆尽,石屿捏了捏膝盖,反正自己不是这个时空里的人,面罩男的伤害对他不一定有用。
想清楚后,石屿选择了摆烂,脚下一软,像块沾了水的卷饼,软塌塌倒在草坪上。
他仰头望天:“哥,跟您商量一件事,要抓您就把我抓走吧,咱就别在这你追我赶了。”
来人神情微微一怔,扯下头上的黑布,半跪在他身旁:“石先生,小的是宋先生雇来的打手,陈昊。”
“方才实在对不住,吓着您了。”
他说得恳切,气氛轻松几分,石屿放缓呼吸,坐起身端详他,月色溶溶,陈昊身形瘦削,颧骨高高隆起,面向一看上去有些刻薄。
他两手撑地,一直在说道歉的话,要不是有石屿拦着,几乎要跪下来磕头。
石屿这辈子从未这么多道歉的话,忙不迭扶他站起身,“大哥你别自责,我真没怪过你。”
话音未落,他身后猛然闪出一道黑影。
陈昊瞳孔微震,石屿当即被他推到半米外,重重抵上树干。
细长的柳叶簌簌往下落,他未及反应,愣愣地看着原先的黑衣人从河里爬上来,挥动蝴蝶刀,陈昊飞速伸手挡住。
两道人影再次缠斗起来,刀光剑影,拳拳到肉,石屿之前哪见过这类场面,眼睛瞪得滚圆。
又是一阵沉闷的拳击声传来,他害怕被误伤,爬上树,攥紧树枝朝下望去。
风吹云散,月色明朗,杀手一跃而起,腰间垂下来的彼岸花格外的刺眼,石屿神情微忡,不及躲闪,杀手跳上树,拔刀相向。
远处人影憧憧,宋璟珩站在屋檐,举起弹弓瞄准杀手,“嗖”的一声正中杀手眉心。
石子的威力不比其他,杀手眨了眨眼睛,身形虚晃,像没事人般一拍脑门,飞扑而来,刀尖直逼石屿胸口。
“草,这人有病吧。”他暗骂一声,不知这人为何抓着自己不放,慌忙跳下树,才养好没多久的膝盖骨嘎吱一声,轻微错位,石屿霎时疼出一身冷汗,踉跄地后退,后背忽地被抵住,淡淡的草药香传入鼻腔。
这人又是谁,他忍痛站直身子,回头望。
“穿着我外套逃走就算了。”宋璟珩冷脸打量他:“为什么还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石屿一见到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挠了挠鼻尖,盯着远处打斗的两人,装出看入迷的模样。
陈昊再次与杀手僵持起来,杀手先前被打伤脑门有些晕乎,暂占下风,他乘胜追击,杀手侧身避开,纵身跃入河底不见了踪影。
宋璟珩收回视线,挡住石屿面前。
“为何要逃走?”
“这个嘛。。。”石屿避无可避,又不好意思跟他提今晚的插曲,想了想,脱下外套拧干水,讪讪笑了下:“我说我是想来河边试试你这衣服的耐水性,你信吗?”
宋璟珩冷哼一声,正要开口反驳,却被跑来的陈昊打断。
“抱歉少爷,小的无能竟让那人逃走了。”
“无事。”
一时没盯住竟出了如此变数,宋璟珩脸色沉了沉,掏出怀里的画:“劳你去查一查此图案的出处,我想知道明瓦塘有哪些地方出现过类似的图。”
陈昊接过他手里的画,郑重地应了声:“是。”
宋璟珩将纸对折成方块,又掏出一沓钞票一同塞到他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