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床洗漱完,宋璟珩还没回来,石屿探头张望,他正缩在墙角,无精打采地抱着花盆,好似是被人欺负了般,脑袋耷拉着。
他从桌上抓了个鸡蛋饼,边吃边走过去,坐到他旁边。
宋璟珩又往角落里挪了挪,没有想要搭理他的意思,石屿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肩并着肩,两人静静地坐了会。
院子里的落叶被风吹起,在空中打着旋。
石屿收回视线,有些无聊,手肘捅了下隔壁,没话找话道:“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手肘没有来地触碰让宋璟珩的委屈立即烟消云散,十分不值钱地笑了下,他把花递到他面前。
“铃兰花,好不好看?”
“还行。”石屿松了口气,这家伙总算恢复了正常,摆了摆手没有接,他欣赏不来宋璟珩养的这些花花草草,总觉得占地方,让这儿连个斗蛐蛐地都没有。
宋璟珩抿了下唇,“你不喜欢吗?”
“没有。”石屿啃了口饼,余光瞥见他腕上的玉镯,汉白玉的料子有些旧了,深深浅浅的划痕在阳光下十分明显。
“这是我娘的镯子。”
宋璟珩捕捉到他的视线,主动开口:“民国十三年我从她坟头翻出来,就一直戴在手上了。”
石屿微微一愣,随即朝他竖起大拇指,这家伙还真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坟头的东西都敢带在身上,还真不怕阿飘半夜找上门。
“不过,你为什么要去她坟头挖手镯?”
“我爹当年把她的遗物全给烧了,连个画像都不给我留。”他摩挲着腕上的玉镯,歪头与石屿对视。
清晨的阳光刚好穿过云层,落在彼此的脸上,宋璟珩眼眶有些红,声音沙哑:“讲真的,我都快忘了我娘长什么样了。”
石屿脑袋里警铃大作,这小子一会不会要哭吧?这可怎么办,他粗神经惯了,想不到安慰的话,干巴巴道:“那啥,你别太伤心。”
“嗯。”宋璟珩蜷缩起身,脸埋在臂弯里点了点头。
石屿看不清他的表情,责任心作祟,总不能让他当着自己的面偷偷哭,凑近了些。
“要不我帮你画一张她的画像?”
宋璟珩怔住,往昔回忆翻涌而来,三年前的他在老宅的梅花树下,也曾这般说过。
他缓缓抬起头,想去握石屿的手,却被他迅速躲开。
“等我一下。”
石屿一拍大腿,飞快地站起身,跑去拿画材,没过多久,他抱着画板回来:“说说看,你妈妈是什么样的人?”
石屿蘸了下墨水,吸干笔头多余的水分,嘴角微翘:“虽然我没有拿毛笔画过人像,不过你可以放心,我有十年的素描基础,绝对画什么像什么。”
宋璟珩看着他握笔的样子,心情有些沉重,喉结上下一滑,缓缓开口:“我娘眼角有颗痣。”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下:“和我一样,都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