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哪来的荷花。
她眯起眼,脑海里再次出现和宋璟珩长得很像的女人,病恹恹坐在院子喂金鱼。
头顶下着雨,她没有打伞,视线始终盯着水缸里的荷叶,指尖轻轻触上叶片,忽地喷出一大口血,染红了整口水缸。
苏秀云猛地一掐大腿,腿间的疼痛让她瞬间回过神,手按住心脏的位置,重重地呼气。
这次看到的视角让人很不舒服,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舒服,只是有好几处都只能看见女人的背影,总觉得是这具身体的原先主人躲在暗处偷偷窥探。
周向晚握着伞的手一抖,犹豫地向前问道:“伯,伯母,您还好吗?”
苏秀云没回话,好半晌才放缓呼吸,盯着她衣服,不由得问:“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
周向晚不知她有何意,只好硬着头皮,实话实说:“伯母你忘啦,这是小时候您送我的睡莲香膏,前些日子收拾衣服的找出来,打开闻了下,没想到这香味能保存这么久。”
苏秀云眉梢微扬,对上笑意盈盈的脸。
“我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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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
周向晚点了点头,她一心想在苏秀云面前找存在感,挑起细长的眉毛,热络地跟在后面道:“不止这香膏,您原先送东西的那些我都有好好保存着。”
苏秀云轻声嗯了下,自然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哄自己开心不过是想让自己帮她和宋璟珩牵线搭桥罢了。
可眼下苏秀云着实顾不上这两人。
石屿无法回到未来,她心里着急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未来,等赵孟才大师从陈旧的古籍里找到出路的那一天。
苏秀云轻声叹了一口气,有风吹过,草叶纷飞,雨丝斜斜地打在身上,有些冷,她拢了拢肩上的披肩,正欲离开。
周向晚眸光一凝,急忙上前,拦住她的去路。
“伯母…”她咬了下唇,扭捏地开口:“我…”
苏秀云心里想着事,直接打断道:“我今儿有些累了,有事以后再说吧。”
她径直向前,与周向晚擦肩而过,手里的伞偏了偏,雨珠聚成一条线沿着伞沿落下,打湿了肩头。
苏秀云浑然不觉,一个劲地朝前走,穿过一片草地,路过石屿住的院子,心里不免生出了一些苦涩。
她紧了紧手里的伞,走到围墙前,透过镂花隔窗,能看见屋里亮着灯,灯下有两个模糊的身影,一高一矮,相对而立。
说来也奇怪,宋家那小子近日总将石屿带在身边,害得自己去找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屋里的人影再次动了起来,一前一后走进同一间卧室,苏秀云不由得皱起眉,整个身子都趴在窗户上朝屋里看。
可惜卧房的距离太远,费了半天劲也瞧不见任何影子,苏秀云的脸色当场黑了下来。
毕竟她花费千辛万苦才找到的人,现在却因为宋璟珩挡在中间,让他们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能说过。
她眯起眼,盯着屋里亮着光的方向,眼底的暗沉愈发明显,得想个办法将石屿从他手里夺回来才行。
苏秀云暗自思忖片刻,按住兜里的怀表,闭上了眼睛,默默数了十二下,耳边的雨声渐远,身形虚晃,下一秒她就像是机器人断电了似的,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雨水淅淅沥沥地落在她身上,苏秀云面如白纸,呼吸虚弱,灵魂穿越一百年与灵谷寺的赵孟才大师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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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苏秀云晕倒,宋家的下人就会忙得一刻不能停。
好不容易等到清晨换班,昨日守夜的两个下人带着熬夜加班又不给薪饷的怨气,走到宋璟珩院外的一棵大树下,稍稍休息了片刻,瞅见四下无人,便忍不住开始嚼舌根。
他们笃定这些有钱人不会一大清早就起床,便什么话都往外说。
然而不凑巧,宋璟珩昨晚刚好失眠,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便早早爬起来煮安神茶。
他坐在院子里,挑拣着茶叶里的碎渣,时不时能听到门外的攀谈声,熟悉的人名一个不落地钻进耳朵,具体说了什么他听得却不太清。
宋璟珩大抵是年轻,忍不住地想凑上前听八卦,手里的茶壶一放,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趴着门框听外面的动静。
“王二,你说咱的二少奶奶是不是被大少爷诅咒了?”
名为王二的男人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招了招手,示意身旁的人凑近了些才道:“我还听说啊,大少爷前两日在祠堂里做法,吓的老爷到现在还在杏花楼养伤,到现在也没回来。”
男人不禁打了个冷颤,搓了搓小臂道:“瞧你这话说得,咋这么邪乎呢。”
王二啧了一声,朝他挤挤眼,一手掩住嘴,声音却不变,“我瞧你小子还是太年轻,像这种事,咱可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男人喉间一哽,当场被王二这架势吓了一跳,直愣愣地盯着宋璟珩家的院墙,心里没底,越发感觉背后凉飕飕的,轻声问:“要真有你说得这么灵,那咱在这说话是不是不太妥当?”
话音未落,宋璟珩身后响起一阵动静。
石屿打着哈欠从屋子里出来,走到他身边,伸了个懒腰问道:“在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嘘。”宋璟珩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门外。
不大不小的人声刚好在此刻响起,石屿心下了然,乖乖地做了个给嘴巴装上拉链的动作,趴在门边,学宋璟珩的那样侧身听外面的动静。
还没听几句,石屿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