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房间内的几个人都有了不同的反应,凯文和欧亚立刻马上打了个哆嗦,而舒莫则微微眯起了眼睛,因为他看见了一个……污染物。
女人的声音温柔,身材丰满,然而它的头部却并不是人类的头颅,而是一个被放大了数倍的苍蝇,它的复眼就那样在舒莫面前摇晃,在它的身下,一点点蠕动的蛆虫顺着它的衣角坠落下来,躺在地上的凯文似乎感觉身上有点痒,他伸手摸了摸,突然发现自己的脑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爬,在看见手上的东西之后,男人眼睛一瞪,差点当场发出尖叫。
“真没礼貌。”蝇人说。
舒莫的眼神落在它的身上,苍蝇的复眼望着舒莫的脸,良久,翅膀扇动的奇异声响传来,女人伸出手移开了脸:“别这么盯着我,这只是一张面具。”
凯文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从他那宛如七十岁老翁般颤抖的脚步中就可以看出对方内心遭受的冲击,欧亚的表情更算不上好看,难怪他会顶着这样的伤势也不愿意去向“医生”求助,先不提对方的外貌,光是污染物能不能治病这件事,就很值得商讨。
面对其他人的打量,那个污染物却只是说道:“我只是个可怜的医者,你们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
舒莫张了张嘴,视线在它的身上转了一圈后,询问道:“你是医生?”
对方的复眼在他的身上转来转去,舒莫莫名生出了一股难以理解的感觉,就仿佛他的身体构造、乃至于他的精神都在被某种东西窥视一般,是那种在角落中出现的、阴暗的凝视。
“医者”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打量片刻后,像是对他生起了些许兴趣:“你的精神力场给我的感觉真特别。”它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力度变得大了一些:“比起其他人,甚至比起那些烦人的家伙更加特别,不,你看上去甚至和那位所长更像,奇特……真是奇特……”
“我真想‘治疗’你,但是给你治病,似乎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医者似乎在踌躇着什么,片刻后,它嘀咕了一声:“这或许会要了我的命。”
“要是你遇到那个家伙,他一定会对你感兴趣的。”
那股凝视感悄然褪去,舒莫背后的鸡皮疙瘩缓缓消散了,污染物的习性与癖好都十分古怪,它们和人类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污染物更多的情况下只会按照它们的“习性”行动,这也是它们危险的来源。
但面前的污染物不知为何放弃了对舒莫的研究,它显得有些意兴阑珊起来:“唉,要是有更多的病人就好了。”
“你们这些小崽子,一天到晚的来骚扰我,却又不让我治疗你们,是把我这里当做游乐场吗?”
听到它的话,舒莫背后的凯文尴尬一笑,只想夺路而逃,舒莫感觉背后有人拉了拉自己,他回过头,就看见凯文对他使了个眼神,让他跟他一起离开这里。
舒莫刚想离开,那只蝇人却猛得抬起脸望向他的方向,出声道:“等等。”
舒莫停下来望向它,片刻的凝视中,医者的复眼中映出了舒莫的样子,其中密密麻麻的都是他的身影:“虽然这样很冒昧,并且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是,”蝇人背后的翅膀扇动起来,说道:“你可以摸摸我的头吗?”
那目光中隐隐带上了某种期待,舒莫望着它,听见身后的人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啊?”,片刻后,似乎是从沉默中得到了回复,医者叹了口气,接着拉上了身前的帘布:“好吧,我知道了,滚吧。”
走出房间后,舒莫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他身旁的凯文一边走一边打量着他,舒莫这才认出来他就是自己最开始来到研究所时见到的研究员,看见舒莫的目光,男人说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是新来的员工,毕竟研究所之前才发生了一次暴乱。”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很多污染物都从收容室里逃了出来,所长大人当时刚刚参加完聚会,才赶回了研究所。”
这也是为什么所长穿着华服的原因,舒莫听着他的话点了点头,全当是在熟悉实验所的环境,想到刚刚见到的污染物,他思量道:“你们研究所内的污染物……可以离开收容室?”
“那位是n-71-yt-医者,它的情况很特殊。”提到刚刚的那位污染物,凯文的表情就变得有一瞬间的扭曲,但他很快就努力恢复了正常:“你之前有在其他实验所待过吗?”
舒莫点了点头,凯文就接着说道:“实际上,在这里,只要不是危险等级过高又或者侵略性过强的污染物,研究所都会给予它们一定程度的自由。”
“并且,在确定它们可以给猎人提供帮助后,研究所甚至允许它们自由出行。”
“刚刚见到的那位就是对猎人有益的污染物,但除了猎人以外,普通人无法接受它的治疗;而猎人除非迫不得已,也不会去接触它。”
凯文似乎一直感觉自己的头皮很痒,他不住地伸手去挠,舒莫抬起眼,却看见他伸出手掏出了什么,那一瞬间,看清那是什么的两个人都沉默了:“它会控制不住自己,在病人的体内种下一些小东西,这就是为什么我一再申述让医者的饲养员看好它的原因——”
凯文说得咬牙切齿起来,在他们交流的时候,一个脸色苍白病态的女人从他们身边走过,转过脸望了凯文一眼,男人的声音瞬间变小了些,他扭过头,对舒莫说:“她就是医者的饲养员。”
舒莫看了一眼刚刚的那个女人,又转过脸看着凯文,那眼神让凯文有些一头雾水:“你们……让研究员成为污染物的饲养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