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不会知道,在她进阑尾炎的手术室前,某人核对了许久本不用他核对的信息,还特意跨了科室,去要来对手术无关紧要的资料,对着两张再寻常不过的b超扫描,看了整夜。
温柠在想,又或者,现在她打胎,正合他的心意。
他们一夜春宵,她怀孕,要考虑流产还是分娩;他不用受苦,二十分钟的手术后,照旧是个风光霁月的外科医生。
温柠目光锁着眼前的人,试图从他那张波澜不惊的俊脸上看出些什么,“这是我的打算,你原本的打算是什么?”
沈淮序依旧没什么多余的话,却让温柠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因为他说:“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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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陷入须臾的沉默。
沈淮序似乎对她的惊讶有所预判,只是没想到她惊讶的反应是冲进卫生间。
一股熟悉的无法遏制的反胃又汹涌起来,像是被人按住锁骨中间,还逐渐用力带来的窒息痉挛,温柠虚虚扶着洗手台,埋头干呕了几下。
无力再说话,只抬手将垂落的头发挽到耳后。
视线里,有人递了瓶矿泉水和一包纸巾。
温柠顿住片刻,没抬眼,伸手接了过来,礼貌道谢。
那双手修长好看,似竹节,手背青筋微凸。
他越沉稳、矜贵,越显出她此刻的狼狈。
“你先走吧,到时候预约了手术时间,我会告诉你的。”温柠忍住那股翻腾的恶心,漱了口水才堪堪抬头望了一眼,冲他摆手道。
再熬几天,等手术结束,她就能恢复正常的生活,不会失眠、不会孕吐、不会情绪变得敏感……
然而男人的身影并未离开,反而向前走近了半步。
还没抬眼,就感觉到脊背覆上了一张宽大温厚的手掌,动作有些生硬,但落下来的力道很轻柔,像是不敢用力。
温柠心神一滞。
她反应过来,是沈淮序的手。
很奇怪,在他的轻拍下,胃里的不舒适竟然真的被缓解。
温柠手指蜷缩,拿起水杯漱口。
男人用手拢住她想要散落的头发,动作再自然不过。
温柠脊背僵了下,眼睫眨动。
她吐掉后挺直了身体,与那双咸湿深海般冰冷的双眸相对,“谢谢。”
“好点了吗?”沈淮序收回手,退到不冒犯的社交距离,似不经意的问:“要不要找医生过来?”
温柠看他一眼。
他不就穿着白褂,说这话就跟警察自己报警一样。
沈淮序自知她的想法,主动解释:“术业有专攻。”
眼前人眉眼深遂,望向人时仿佛蕴藏了无边的月色,让人沉浸在漩涡之中,而他仍旧像一汪无波的水,不喜不忧。
还说什么不可推卸地责任,说了又有什么用,孕吐不还都是她自己来,也不见他难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