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湘打开包袱一看,是一床锦被并几块布巾,喜道:“做得不错。”说着,她和香兰一起给徐纨素身下铺上被子。
“妹妹,能给我一杯水吗?”徐纨素白着脸道。
郑湘的目光落在木桶上,香兰连忙摇头道:“不能喝,不能喝,这是从井里打的水。”宫妃喝得都是山泉水。
“烧开了吗?”郑湘问。
“烧开了。”
郑湘找了一个破了口的茶盏,先用水洗了洗,然后盛水喂给徐纨素,道:“别嫌弃,以后连宫妃都不是了。”
徐纨素点头,就着郑湘的手喝了几盏,仿佛又恢复了些力气。
“红雁那个宫女呢?”郑湘问。
“奴婢没有找到,就去厨房烧水去了。”香兰垂着头,不安道:“外面很乱,红雁说不定跑了……”说完,她目光灼灼地盯着郑湘。
郑湘明白她的意思,然而当她看见因竭力忍痛的徐纨素时,心生不忍,顿了顿道:“现在正值中午,出去太显眼。”
香兰恍然大悟,郑湘咬了咬唇,对屋内的二人道:“红雁胆小如鼠,我去把叫回来。”
香兰惊惶地看着郑湘,忙不迭地摇头。郑湘脱下缀满珠宝的两当,郑重地交给香兰,道:“等我回来。”
香兰的手死死抱着两当,仿佛哭了般,道:“嗯,我等主子。”
郑湘定定地看了一眼徐纨素,拿起满是汗污的外衣穿上,吩咐香兰道:“你给她擦汗,我很快就会回来。我回来之前,把门拴上。”
郑湘出了宫殿,耀眼的阳光刺激得人睁不开眼睛,头晕眼花郑湘先去了琅嬛殿,里面花瓶杯盏碎了一地,帐子和被褥扯落地上。
她庆幸不已,听到里面没有动静,进去找了一把剪刀拿在手里,并几条汗巾披帛系在腰上。
红雁不在琅嬛殿,很可能在太医院。郑湘气势汹汹地拿着剪刀,直接抄近路,四周的太监宫女急急慌慌恍若丧家之犬。
呐喊声、哀嚎声、呻|吟声、哭声夹杂在一起冲击着郑湘的鼓膜。所有的人背着包袱都在往外逃,而她还要等待徐纨素生孩子。
烦人精!郑湘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她素来反应极快,但不善于思考。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下,为什么要陪着那个烦人精一起担惊受怕?
郑湘听到一阵熟悉的啜泣声,找过去只见红雁额头血肉模糊,缩在墙角哭泣。
郑湘气急,扯起红雁,吼道:“人呢?你找的太医呢?找的稳婆呢?生育过的妇人也行啊!”
红雁见到郑湘顿时嚎啕大哭,郑湘哪有时间听她哭泣,扯起她的胳膊,道:“闭嘴!再哭,本宫把你杖毙。”
红雁眼中闪过恐惧,闭上嘴巴,捂着嘴不断抽噎。
“回答我!”
“太医……没没人……稳婆……跑了……”
郑湘丢下红雁,气得跺脚,道:“混账!我要把他们都杖毙,通通杖毙!”
红雁瑟缩了一下,抽噎道:“我找……宋嫔……宋嫔不来……”
郑湘的眼睛一亮,对,宋嫔!宋嫔是宫中唯一生产过的嫔妃,她一定会接生。
“带路!”郑湘踢了一脚红雁。两人一路跑着来到宋嫔的宫殿,正殿没找到人,找侧殿的小佛堂找到了她。
宋嫔花信年华,却形容枯槁,心如死灰,跪在一张观音像前嘀嘀咕咕,听到人来依然双眼紧闭,不为所动。
郑湘居高临下,给红雁一个颜色。红雁扑通跪下道:“宋嫔娘娘,求求你救救主子吧,求求你了……”说着就不停地磕头。
郑湘算是明白了红雁的额头伤为什么越来越重。
宋嫔恍若未闻,一动不动。郑湘最看不惯人半死不活的样子,出声道:“宋嫔,你给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