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木提前抓住任青青的手,怕她又去捶肚子,赶紧发誓绝对不会自首。
“那你说郭川为什么执意要杀我们,他是不是疯了?”杨木拿起樱桃讨好地喂到孩子妈妈的嘴里,她皱眉吐了出来,不新鲜!
“谁知道呢,肯定是脑子有问题,不然怎么会跟我们去了那么远,还带了刀,这样的人太可怕了!”
“所以说我们还是正当防卫吧?”杨木一副祈求肯定答案的可怜样。“就算是正当防卫,你也不准去自首!”任青青阴冷着脸,“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如果你这样做,孩子我现在就从肚子里挖出来,尸体摆在你面前!”
12
春姐也是说到做到的女人,还真找到任青青,虽然没说什么,杨木还是如惊弓之鸟,好在任青青的心思不在这个频道,她满脑子都被尸体填满了。
“找她干什么,她还怀着孩子呢……”
“你就这么怕她,这么想攀高枝?”春姐坐在公园的长凳上,恶狠狠地咬住杨木的肩膀,一边吸着鼻子流眼泪,“无情无义的家伙,就老老实实陪我过一辈子不行吗?”
杨木忍着痛,眼泪涌到眼眶又生生咽下去,姐,我一辈子都感激你,但现在有孩子了,我得做个负责任的爸爸,不能像我爸那样。
“负责任?还记得当年我在路边捞起你的样子吗?你和乞丐、流浪狗有什么区别!谁知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今天竟然要抛弃我!”
“我没抛弃你,我和你不断,只要你有需要,我都会满足……”
“我要你满足?谁要你满足呀!”春姐扯起嗓子,顾不得四下有没有人了——我是爱你,舍不得你,你知不知道!而且你实在太天真了,你以为娶个富家女就那么好吗?门不当户不对,你在人家眼里狗屁不如!
……
杨木抡起木棒子在出租屋的院子里一顿乱砸,当然都是房东说不要了的杂物,杨木一边学李小龙“喳喳”地叫着,一边拼命拍打那些破瓦片、破棉裤和烂木头,灰尘夹着棉絮“呼啦”地腾起迷住眼睛,可他不管不顾,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发泄一腔愤懑。
邵风华躺在小床上看得真切,眼泪簌簌地流,除了叹息,心里依旧诅咒那个叫杨诺的男人。
P哥的PARTY搞得挺热闹,在炸裂的音乐中,不良男女抱成一团,喝酒嗑药不一而足,保安来敲了几次门,邻居就要报警。杨木厌恶至极,却身陷地狱,不能逃离。
索性窝在沙发上喝闷酒,不一会儿酒劲就上来了,P哥靠在他身上,不停蹭着,杨木能闻到他头发上厚重的发胶味,不久就睡着了。
梦中,杨木看到P哥和另一个男人走向自己,笑着说,小美人儿,睡吧,睡醒了天就亮了。
醒来时果然天亮,杨木不记得怎么回到出租屋,浑身上下奇奇怪怪的味道和宿醉让他作呕,强打精神回了任青青的查岗信息才重新躺下,脑袋里却像暴雨洗过一样空白,一双眼睛死盯着天花板。
天花板被黄呛呛的旧报纸糊住,字迹已经模糊。墙壁的缝隙里堆满了蜘蛛网和经年的灰尘,蜘蛛肯定死去多年,不知已到何处投胎。被一股力量驱使,杨木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了起来,又发了
一会儿呆,在衣柜里翻翻拣拣好半天,穿上最喜欢的T恤和牛仔裤,手指把头发抓顺,径直出了门。
晨光正好,无霾无风,晴。
遛弯和买菜的老人三三两两,一大哥光着大膀子骑着三轮,斗子里坐着一个挺漂亮的小媳妇儿,染着耀眼的黄头发,抱着和她同样发型的小贵宾犬,两人说说笑笑。这哥们儿见杨木目光呆滞地在马路中间横晃,“哎!哎!”招呼两声,咧着嘴笑着瞅了瞅杨木,继续往前骑。
阳光给眼前的一切都镶上金边,连稀疏的树缝都被填满,忙碌的人们从身边闪过,可杨木却失了魂魄。
心迷了路,脚也没有方向,脚跟着鞋走,鞋沿着路行,最后竟来到了涉江大桥,顺着窄窄的非机动车道走了上去。
一步,一步,一步。
杨木默数着自己的步子,已经忘记加法,看着桥下刚刚开闸的江水滚着浑浊的波浪,出现了难得一见烟波浩渺的气势。
不知不觉来到大桥中央,杨木站定,这里是视野最为开阔的地点,风也最大,深吸一口气,眼睛从远处慢慢聚焦,好半天才回到眼前的防护栏。
“跳下去!”有个声音告诉杨木,杨木被惊醒。
“跳下去就解脱了!”那个声音又催促,杨木环顾一周,什么人都没有。但他的双手双脚已经不受控制,几下就攀上防护栏,大半个身子探出桥外,双手一松就会坠落。
“嗨!哥们儿,快跳嗨,给我们扑腾个响!”几个小混混蹲在桥上抽烟,正好看热闹,大声嬉笑着。
“好死不死跑这儿死,你丫要跳快跳,交通都瘫痪了!”有司机摇下车窗,对着杨木骂骂咧咧。
杨木此刻对一切全无感觉,眼前只有江水。
他就这样站了半个小时,围拢的人越来越多,不一会儿警车也来了,杨木看到一张张开开合合的嘴巴,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孔,却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好像那些声音来自平行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