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一群人架着李瑞锋进了里面的门儿,和外面的台球室不一样,里面装着白色的地砖,放着张桌子,像是个办公室,但很宽敞很明亮,花臂和黄毛他们把李瑞锋扔在地上就出去了。
办公室里还有人,三四个,在办公桌周围零零散散的站着,气质和块头都和外面那群邋遢混混很不一样,而办公桌前坐着个蓄着胡子的男人,他双手拿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敲击,似乎在打游戏。
“你就是疯子?”男人一边打游戏一边道。
李瑞锋从地上站起来,盯着他没有说话,他的脸上全是伤,被打的左眼里布满了血丝。
男人见没有回答,又问:“伍子,这是你儿子?”
李瑞锋心里一惊,目光在办公室里迅速游移,他看见进门口对着的角落里靠坐着一个不胖不瘦的中年男人,他的额头破了好多口子,血流了满脸,一只眼睛肿着,完全看不出原样,听到声音,他才慢慢地睁开眼,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他一下就惊醒了。
“锋子?”李伍达瞪着眼睛,语气愤怒,“你怎么来这种地方?”
李瑞锋扶着李伍达,冷着眼,认认真真地看他身上的伤,语气是同样的愤怒,“你为什么又跑到这种地方来?”
李伍达看他脸上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立刻推开李瑞锋,对坐在办公桌上的人道:“阿毛,我警告你,你不要动我儿子。”
男人笑了一声,似乎是打完了游戏,他把手机放到桌子上,连着椅子一起转了过来,翘着腿看着父子俩,“警告我?你拿什么警告我?”
李伍达看着他笑眯眯的模样,咽了口唾沫,“阿毛,你看在我俩以前的交情上,放了我儿子……”
毛煦听到这话又笑了出来,他点了一支烟,手肘撑在翘起的腿上,弯下腰对李伍达道:“伍子,你现在跟我谈交情?”他慢慢道,“想当年你和我还在前老大手下做事的时候,你可是抢尽了风头,老大那时候可喜欢你了,又狠又能打,可是没想到你认识了个女人就要从良了。”
他说着,眼里满是嘲笑,“从良也就算了,居然还把老大出卖了,你说那些年公司对你不好吗?老大对你不好吗?公司上下因为你几乎都被抓完了,他们也是有妻有子的人,你怎么就这么忘恩负义呢?你知道道上最忌讳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当年的事,李伍达低下了头,眼里隐忍着情绪,“叛徒。”
“错了。”毛煦吐了一口痰到李伍达身上,“是当条子的狗啊。”
站在旁边的李瑞锋捏紧了拳头,李伍达一语不发,毛煦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接着道:“今天似乎是你女人的忌日?你去上坟了吗?你变成今天这幅惨样都要拜那个女人所赐,你一定恨死她了吧?”毛煦笑着,吐出一口烟,“能把你勾引到,那个女人也是真有本事,我听说她还没死的时候男人就不少,你儿子是不是你的种还不知……”
毛煦话还没有说完,站在李伍达旁边的人一步就冲了上来,拳头直直的朝他挥下,但就在即将碰到他脸的时候,旁边有人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
这个人是毛煦的手下,手劲奇大无比,但是李瑞锋反应十分的快,被抓住的那一刻,他的另一只手抄起桌子上的手机,狠狠地砸到了毛煦的头上。
毛煦的手下立刻就把李瑞锋向后扯离,李瑞锋在被拉到地上的时候,把手中的手机又朝毛煦砸过去,但因为拉扯的缘故没砸准,只嗖地一下从毛煦侧脸划过去,摔在了后面的墙壁上,又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李瑞锋扯了扯嘴角,笑了,“傻逼。”
额角靠近太阳穴的地方有血流下来,伤口和头都生痛生痛的,毛煦的脸一下就黑了,他看着被手下拉到中央去倒在地上蜷缩起来的李瑞锋,明明这小子正在被拳打脚踢,可他的眼神始终盯着自己,眼里全是阴冷的凶狠,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李伍达。
他找来了一个手下,问这小子在读哪个学校,手下说好像是十八中,毛煦又问:“林羽恒是不是也在那儿。”
手下点点头,坐在地上的李伍达看到这一幕终于反应过来,他看着嘴角又被打出血的李瑞锋,上前去跪在了毛煦的面前,扒着他的裤子乞求道:“阿毛……毛哥,不要再打了,求求你放过我儿子,我代他给你道歉,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能放过我儿子……”
毛煦偏头去看他,“伍子,你好像没有明白我抓你来干什么。”他道,“你女人的案子,你查了好几年了吧。”
李伍达一下子禁了声,毛煦接着道:“你真以为你那些小动作没人知道吗?”
李伍达捏紧了拳头,朝毛煦道:“毛哥,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查了,只要你能放过我儿子。”
毛煦抹了抹头上的血,“真的吗?”
“真的,我发誓。”
毛煦眯着眼看他,“那你给我磕个头吧,你磕了我就信你。”
“爸!”
被打得头破血流的李瑞锋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了,他用了浑身的力气抓住一个人的脚腕,一口咬住,那人被咬得大叫,但是李伍达没有任何反应,依然跪着,李瑞锋放开那人的腿,又叫了一声:“李伍达!你不能磕!”
李伍达十九岁的时候在公司里性格简直跟现在的李瑞锋一模一样,谁也不放在眼里,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了,李伍达变成了现在这幅能随便给人下跪的孬种。
毛煦像看垃圾一样的看着李伍达沉默了一阵,接着朝前面弯下了腰,把头猛地磕在了地上,“我再也不查了,求毛哥放过我儿子。”